新生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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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旧事的那份温存，更钟爱新生的那份奇妙。

――题记

村庄

村庄好像还没有醒。

我喜欢这样的村庄，像一个打着轻鼾的婴孩，留恋在自己昨夜的梦里。冷风路过我的眼睛，又爬上树的眉梢。路过我的人不知一路上还路过了谁，目光穿透那层薄薄的雾射过来。我一路奔跑，路过了陌生人的眼睛，路过了冻着的湖，路过了歪倒的树。驻足的时候，前面门口的老人们好像在谈去年的事儿。我微笑着走过那里。再前面，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建筑物，我不去回想当时在那里上学的情景，却怀念起了上学时旁边铁匠铺传出来的声音。冬天的时候，我喜欢那里星星点点跳跃的火苗。小走了一阵，猛地觉得这冬已是残冬了。田野里的水，冻着的梦，那金色的光线正一点一点敲打着田野还未融化的心事。谁家的小狗，在田里穿梭着。我继续走着，重复着我不知哪年哪月留下的脚印。

回来的时候，阳光大了些，村庄缓缓地醒了。听几声狗吠和鸡鸣，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村庄的故事藏在哪个山洞里，远方树的轮廓好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表情。再见树的枝杈，光秃秃的，好像要重新顶起新的呼吸，新的面庞和新的故事。

和一枝旧藤告别

我这次算真正看见它了吧。

我停下来猜测它的故事：谁把它用稻草编织起来，又一圈一圈缠绕在这根竹竿上？我从它破裂的地方看到了日子走过的痕迹。从来没有触摸过一株花的心脏的我，不知道怎样是柔软，怎样是美丽。我的指尖变得坚硬，是不敢还是不忍去触碰它受伤的地方？我无法像它这样安静，安静到没有时间的概念，任细软的身体里渗进多少月光；我无法像它这样伏在别人身上呼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知道终会有一天，她被经过的路人拆下来，它曾经的伤痕累累，曾经紧贴着心脏的纠缠，都被扔在了风里。

我希望它能和它挚爱的竹竿在一起，一起发生，一起消失，但并不会不见。

还是会有新的藤、新的竹竿吧？我告别它的时候，脚下的每一寸土都变得灼热。我不是泰戈尔，但我相信所有美丽的花和草都将有一个美丽的年华。

一枝藤，一朵花，一片草，村庄虽然不大，但不只是人的心事才美丽。

路

我喜欢在有雾的早晨奔跑，最好是没有熟悉的目光。

我所走的这条路，像个秃头的老头子，花也没有，树也东倒西歪，但对我来说，是一条新的路――我很少在这里走。在这条不宽阔的路上我很想飞快地跑。路的旁边是山，一阵阵清冷的山的呼吸扑过来。路上还有横挡着的不多的雪，小水坑冰冻的笑容，还有像我这样的行人，认识路的或者不认识路的。如果我是一条路，我不会想到上帝会赐予我那么多――沿途风景、雨点、雪花、行人，还有顽固得一直要待下去的大石头。我感受到路的伟大，你们或许只记住了路的名字，但车轮声、喇叭声、行人走过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化做梦萦绕着路。我要找一条这样的路，驮着我一麻袋的故事，走着，跑着到路结束的地方。

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思绪远了，我的眼前蒸腾起一片暖色。这才发觉一辆车子从身边开过，我看着车的背影，心想可能是谁家的父亲赶早去买年货吧。新年是小孩子最欢喜的。

进入新年倒计时，我希望我能从这条路上去迎接新一年婴儿般温存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