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县“操盘手”撂倒11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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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征用款是失地拆迁农民的命根子。一千多万元与数千名群众利益息息相关。
巨额专项经费被倒腾一空,引起了市、县党委、政府和工行市支行主要领导的高度重视,相继作出指示:必须迅速侦办,一查到底,必须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待。
本想借鸡下蛋,孰料血本无归。四川省某银行渠县支行客户经理彭虹喻怂恿他人将1200万元征地款交由其理财谋利,转入自己控制的股票和期货账户“操盘”,造成800余万元巨额损失。
2010年元旦前夕,自以为精明的“操盘手”彭虹喻没有迎来巨额利润的喜庆,却迎来了漫长的囚徒生涯:达州市中级法院一审以挪用公款罪判处彭虹喻无期徒刑。此前,涉案的另11人已被渠县人民法院判处3至8年不等有期徒刑。
闲谈间说者无心检察官却留了意
2008年7月的一天,渠县检察院反贪污局一位副局长的朋友跟他摆“龙门阵”:“达成铁路复线征用了青神乡四岭村的土地,县上拔下去的各项补偿费只给农民发了少部分……”说者无心,但副局长却记在了心上。
修建铁路的征地费用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为什么拔付的资金没有发放给农民?反贪局决定“摸”一下这条线索。
2006年,穿越渠县境内的达成(达州至成都)、襄渝(襄樊至重庆)两条铁路复线相继规划建设。据了解,达成铁路复线建设,青神乡辖区内有三个村的土地被部分占用,四岭村涉及三个村民小组。
走访相关部门,他们对达成、襄渝两条铁路复线征地及资金管理有了初步了解:两条铁路复线建设征地费用有三项,即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青苗补偿费,总金额有5000多万元。2007年3月至4月,两条铁路复线征地费陆续拔付到位。三项费用中,土地补偿费、青苗补偿费有明确规定,大部分地方及时进行了发放。但由于占一半比例的安置补助费具体实施细则没有出台以及各地情况不同,还有大约55%的征地费没有落实到位,暂时存留在账户上。
至此,应该说“县上拔下去的各项补偿费只给农民发了少部分……”的疑惑有了答案。
办案往往是从怀疑开始的。职业的敏感性又使他们产生疑问:余下的资金真的安全吗?
于是,反贪干警对青神乡四岭村三个村民小组设在工行渠县支行的铁路占地征用费用账户进行了查询。这一查,确实显现出异常:留在以三个村民组长名义开户的征地费用账户的171.5万元,于2008年4月9日转入四岭村村主任徐安清在工行渠县支行开设的个人理财账户上;4月17日,此笔款又从徐安清的账户上转入了设在建设银行渠县支行“彭虹喻”的账户上。这样,三个村民小组征地费账户上只有保折(底)钱。
彭虹喻是工行渠县支行营业部的客户经理。四岭村的171.5万元征地费进入理财账户已是违规,这笔资金几经转折进入了彭虹喻在另行开设的个人账户更是蹊跷。征地费是专项经费,是不能被挪用、占用的。况且转出这些款得经过乡镇干部批准并配合才能完成。参与这笔专项资金倒转的人是为了什么?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经过逐一查询,一个惊人的事实浮出水面:在工行渠县支行开户的两条铁路复线账户涉及琅琊镇、岩峰镇、土溪镇、天星镇、青神乡5个乡镇、10个村、35个村民小组征地费用专户。在2007年6月至2008年4月期间,共计有1100余万元相继被转入个人理财账户,后又被转入其他银行开户的“彭虹喻”、“李万秀”、“彭亮”等账户上。土地征用费账户几乎成了空头账户。
1200万元土地征用款居然进了理财账户
土地征用款是失地拆迁农民的命根子。一千多万元与数千名群众利益息息相关。
巨额专项经费被倒腾一空,引起了市、县党委、政府和工行市支行主要领导的高度重视,相继作出指示:必须迅速侦办,一查到底,必须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待。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杨辉更是坐镇渠县检察院指挥、督办。渠县检察院迅速成立了以向可成检察长任组长,副检察长董代伟、反贪局局长郑洪卫为副组长,22名办案能手组成的专案办案组,并投入案件侦办工作。
根据掌握的情况,两条铁路复线建设土地征用费在工行渠县支行开户,是彭虹喻联系的;从资金转移看,资金流向了彭虹喻以及彭虹喻亲属的账户。种种迹象表明,彭虹喻是巨款流转的中心人物。2008年8月21日,正在市分行学习的彭虹喻被专案组检察官“请”到了渠县检察院。
自己亲手捅出的窟窿,彭虹喻自然心知肚明。
2007年初,彭虹喻在经办部分乡镇两条铁路复线和其他工程征地费用在所在行设立专户和存储业务过程中,认识了涉及土地征用的青神乡、琅琊镇、岩峰镇等乡镇负责资金监管领导和部分村组干部。彭虹喻知道这些款虽然陆续取出了一些,但还有相当数额停留在账上,就向管理这些资金的相关人员推荐购买工行推出的“灵通快线”理财产品,以获取更高收益,并明示正常储蓄利息交回做账外,差额部分自己处理。他们开始是拒绝,因为知道这是专项资金,是农民的钱,不能动用。但经彭虹喻多次劝说,可观的差额对他们还是具有相当的诱惑,便听从了彭虹瑜的建议。从2007年9月至2008年7月期间,有7个乡镇开设了9个理财账户,转入资金达1200多万元。
8月22日晚,专案组检察官将11名涉案人员“请”到了渠县检察院。
这些人的陈述大同小异:在彭虹喻的鼓动下,为了个人谋取收益差额,将土地征用款转入另设的理财账户。经核查,共计金额1218.01万元。
渠县检察院以涉嫌挪用公款罪对彭虹喻和3名乡镇干部4名村干部立案侦查;将涉嫌挪用资金罪的4名村民小组长按照管辖权的规定,移交渠县公安局立案侦查。同日,12名犯罪嫌疑人被依法刑事拘留。
据介绍,“灵通快线”兼具流动性、安全性和收益性,是能够实时交易、实时到账的理财产品。预期收益率在2%以上,高于活期储蓄存款利率近3倍。如此说来,上千万元资金投入购买“灵通快线”理财产品,资金安全应该不会有闪失。但进一步侦查却发现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其中858万元打了水漂。
“明明折子和卡都在我们手上,钱怎么会飞呢?”对这一事实,涉案的乡镇、村组干部也感到惊讶,不敢相信。
彭虹喻却道出了原委:他暗自将这些资金转出,用于炒期货和股票投资,发生了800多万亏损。
办案检察官介绍说,他们在搜查彭虹喻家时,发现书房墙壁张贴了“上进”、“出人头地”、“奋斗”的字幅。据了解,彭虹喻从一所财贸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渠县一家商场工作,后调入工行渠县支行,其工作业绩在全行位居前列。他通过自学,取得了审计师、中国注册理财规划师资格证(CFP)。取得CFP的,在全省工行系统也是屈指可数。高智商和过度欲望集于一身的人,有时会变成一个疯狂的赌徒。彭虹喻正是从这些“大客户”对他的信任和防范意识太过薄弱中找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2007年6月4日,谭中合在彭虹喻的帮助下,将征地款107.49万元取出来开设了理财账户,并开通了网上银行。出于信任,谭中合将密码和U盾都交给了彭虹喻为其理财。
没有设防的100多万元,让彭虹喻产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将这笔资金用来炒股票。为了避开本行对职员的监控,彭虹喻以自己的名字在建行渠县支行开了个人账户,以“李万秀”名在工行渠县支行开个人账户,并以“彭虹喻”、“李万秀”名开设了股票交易账户,并在上交、深交两个证券交易所申请了股东账号。后陆续将这100多万元通过这两个人的银行账户再转到股票账户,进行股票交易活动。
当时股市还算红火,每天不菲的进账收益,带给彭虹喻短暂的兴奋。在他看来,翻云覆雨的期货交易,是智慧的搏弈。他相信自己会成为大赢家。
为筹集炒期货资金,他尽力劝说李治、杨泉开设理财账户。2007年11月和2008年1月,李治、杨泉经不住彭虹喻的游说,分别将征地款100万元、412.3 万元开设了理财账户。彭虹喻利用李治委托其开户转存和帮助杨泉修改密码的机会,如愿得到了账户密码和U盾。
有了这500多万元可控资金,彭虹喻觉得大显身手的时机来了。他相继以“彭虹喻”、“彭小亮”、“张玲丽”等名分别在交行成都分行、工行眉山支行、建行成都五支行、建行渠县支行办理了个人储蓄账户,以“彭虹喻”、“张玲丽”、“彭小亮”之名办理了期货交易账户。然后经过系列转账,将资金投入期货交易。
期货,确实给彭虹喻带来了刻骨铭心的刺激。至2008年2月底,在期货交易中,他获得了600万元的收益。这种成功让彭虹喻欣喜若狂。
真应了一句老话:上帝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贪焚的心态,使彭虹喻忘记了期货市场涌动的巨大风险。他将赢利和本钱全部投入。3月初,行情急转直下,几天时间,就亏损近1000万元。
400万元的黑洞,彭虹喻认为只是短暂的失利。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自信,只要有翻本的资金,一定会填平这个洞。于是,他又盯上了琅琊镇、青神乡、安北乡、渠江镇的征地款。这600万元资金,彭虹喻除200多万元用于归还土溪镇、岩峰镇急需用款和个人消费,其余300多万元继续投入期货交易。只是奇迹没有再度出现,换来的是血本无归的惨局。据司法鉴定结论:彭虹喻投资期货亏损855.5万元、股票亏损3.3万元。
据悉,彭虹喻涉嫌挪用公款罪,数额特别巨大,渠县检察院已将其移送达州市人民检察院审查。渠县检察院以涉嫌挪用公款罪、挪用资金罪将另11人向渠县人民法院提起公诉。2008年11月24日、25日,渠县人民法院对11人分别作出了3年至8年不等有期徒刑,并责令赔偿所造成损失的刑事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