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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越初照人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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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出个衣锦还乡

老生曾是越剧舞台的“四柱头”之一,这个行当出过众多名家,近年来却逐渐退居于小生花旦的绚丽色彩之后。章海灵是上海培养的主力老生,戏校时就崭露头角,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她悟性出众、勤奋刻苦、戏路宽广,善于刻画不同性格的不同人物,是越剧舞台上的多变老生。这位具有完美主义精神的老生拼搏多年,以四十多部大戏的积累,成为上海越剧院老生中的首位一级演员,挑起了老生行当承上启下的重担。

章海灵是在温州一个“艺人之家”长大的――这里汇集着当地京剧、昆曲、越剧、瓯剧等各剧种的从业者,海灵的父母就是著名的瓯剧演员,从小她对舞台就不陌生,也喜欢听越剧。但令她想不到的是,日后这方舞台竟会与自己如此有缘分。

刚进初中那年,上海越剧院来温州招生,考点就设在“艺人之家”对面的群艺馆,而且一考就是一个多礼拜,场面颇似现在的“海选”。每天放学回家,小海灵就挤在人群里看热闹。那时海灵爸爸的一个学生(章海灵叫他“小叔叔”)恰好在报名处帮忙,瞥见她就怂恿她也去试试。可是小海灵对自己没有信心,直到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由于招考老师第二天就要回上海,因此“小叔叔”趁海灵父母演出,就悄悄地把章海灵带到招待所。那晚,一段“山伯临终”唱完,招考老师捏着她的小手问:“多大了?父母是干什么的?”接着又拿出尺子量了一下她的上身和下身,宣布:“明天马上带走。”据说这是招生老师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这样痛快地做决定。而小海灵却兀自懵懵懂懂“把谁带走?”接下来便是去上海复试,没料想一次调皮的冒险由此改变了章海灵的人生,她成了当年整个温州市889个考生中唯一被录取者。

虽然招考过程如“直通车”一样顺利,但真正来上海学戏,却是磨难重重。“父母都是演员,知道这条路多不好走。”章海灵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备受宠爱,9月开学,妈妈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无论如何不肯放行。章海灵只好天天在家里磨,再三向父母保证一定会学出名堂:“你们当年怎么搏的,我也要怎么搏。”父亲曾获得1954年第一届华东戏曲观摩汇演的演员一等奖,所以海灵与父亲以“三击掌”作保证,相约不拿大奖绝不回温州。

然而,当章海灵说服父母来到上海,已经过了11月中旬,教形体的京昆老师此时已经教完三套身训动作。第一次上形体课时,老师让她先坐在一边。一个星期之后,才想起这位新同学,就叫章海灵当着全班同学“走个开场”试试。不想这一试,老师惊讶地发现,这个他还没来得及正眼瞧过的小姑娘,一个星期就把自己教了两个多月的形体动作一口气比划完了!老师发话“从今天起,章海灵上课排在第一个!”这就好比是带队示范的“小老师”。没多久,章海灵又成了“把子功”的“第一个”。戏校四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第一”中度过的。因为成绩优异,她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又凭借在第一出大戏《梨香院》中的出色表演免试毕业。

章海灵学东西特别快,她把这归结于遗传基因:“从小在这个环境里熏陶,文艺这两个字与我有种天生的缘分。”除了悟性极佳,她的性格也出奇地好强。进校最初两年,章海灵没有周末、没有假期,对自己极其苛刻,“早上只要发现有人比自己早起,第二天一定要起得更早。”从桌子上飞旋子,整个越剧班她是第一个练出来的。练踢枪,同班的同学跟不上她,她就去跟京昆班的男孩子一起练。一次她练吊毛扭伤了脚踝,还不肯休息,又连续上百个飞腿,直到右脚肿得像个馒头,被老师背到医院。敷着伤药暂时不能练功,她心里充满了不安,夜深人静,竟然又悄悄地溜到练功房。这样拼命,固然有她自己与父母打了赌,非争一口气的想法,另外她还是个完美主义者,身上还有一种“父母都是优秀的演员,不能给父母丢脸”的心思。“其实有些技巧,这辈子舞台上也用不上,就是觉得我非学会不可。那时候不懂什么保护措施,很多伤也是当时落下的。”

章海灵一开始学的是小生,可一年以后,班里的老生走得一个不剩,于是老师便来与她商量,希望她改学老生。一般来说,学得好好的谁会愿意改呢?因此老师又找来她父母做思想工作。对此章海灵说:“老生的唱腔要宽要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唱下来的。而且在台上要有风度,要压台,这也不是每个演员都有这个气势的。再说行行出状元嘛,大家都挤破头抢演小生,小生也未必出得来。只要你用心,老生这个行当也许比小生花旦更容易出成绩。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些年来我都是上海越剧院老生的第一把交椅。”

最初改老生时,章海灵“路也不会走”。哪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皮肤?挂髯口把嘴唇压得疼痛难忍,粘胡子把皮肤撕扯得毛孔粗大。这些都要从头适应。幸运的是,她获得三位重量级艺术家――张桂凤、徐天红、吴小楼的指点,并正式拜入张桂凤门下。老师特为她定下规矩不能留长发,不能涂手指甲,不许穿裙子。酷暑时节,张桂凤为她排《二堂放子》,甚至两个多月里没有说过她一句好话。因为这位以严格和细致出名的艺术家批评起人来向来不留情面,以至于当她听说张老师在另一组演员面前把她当做范例,总是夸她努力,夸她演得好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悟性加刻苦,让章海灵还没毕业就频频崭露头角。在《莲花女传奇》中,刚满20岁的章海灵要刻画一个八十岁的老翁,从上场到下场都颤巍巍抖个不停。为此她每天到公园里观察晨练的老人,模仿他们的神态动作。参赛时,她还特意加入“僵尸”动作来表现人物的死亡,这在当年的越剧舞台中比较少见,赢得了专家的一致称赞,也让她捧回1990年“霞飞杯”青年越剧大奖赛“十佳新星”奖。直到此时,她才再次踏上家乡温州的土地,完美地实践了离家时对父亲的诺言。她对此事的解释是――“之前都是小奖,不算。”

1996年,上海越剧院排演大戏《玉簪记》,演出在即,扮演“姑母”的演员突然离开越剧院。临危受命救场顶戏,又不是她的本行当,所以对一个青年演员来说压力可想而知。但章海灵顾不上犹豫,狠狠心把一岁多的女儿丢给妈妈便一头扎进排练中。那时她连走路都在入神地熟悉唱腔、琢磨表演,竟多次因此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一个星期里拿下了这出大戏。就连袁雪芬也在报纸上公开赞扬她“救场如救火”,是个“德艺双馨”的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