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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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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铁路机务段里的一名给煤工人一一专门给火车头上煤。别看我们这工作不起眼,还又脏又累;可我们都挺喜欢它—一铁路上少了它不行—一“离了水和炭,火车轮不转”呀。

大搞技术革新后,我们实现了机械化:笨重的体力劳动让自动化机器绞车给代替啦;我在今年元月份也被提升为工长。除了负责小组工作外,还做点具体工作,就是等绞车房里的绞车司机把煤车拉上来之后,我一按电钮,煤车自动把煤卸掉;我再在小票上画码,记号,写上数。之后,向绞车司机发出信号,把车放回去。这比起过去用人力推小车上煤省力不说,工效提高几十倍!可这也有个关键,就是我和绞车司机一定得配合好;他开车的快慢和我的卸车速度必须有机地统一起来,否则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直接影响生产效率。

我的司机老黎是个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头儿,他开绞车可真有两手一一除了保证绝对安全之外,还让你会得到另外一种满足一一我和他合作以来,月月都夺取到红旗。可是昨天下了班,车间主任告诉我:他已经到了退休年龄退休了,又给我配了个新司机,是个铁路技校的学生。至于这个新司机咋样呢?能不能赶上老头儿那两手呢?主任当时没告诉我,只说等下礼拜一上了班就能知道。

今天,是星期日,听说俱乐部里放映电影《红色娘子军》,我吃完饭,赶忙推过心爱的“飞鸽”,翻身骑上,直往俱乐部驶去。

路过铁路新村百货公司拐角处,忘了减低速度和按铃,刚一转弯,啊!——“咔嚓”——正巧就撞上了一个人。我的手一松,车子就从屁股底下窜出去了。自己来了个嘴啃泥。爬起来一看,被撞的人还在地上坐着呢。原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剪着贴耳根的短发,穿一身蓝布铁路制服,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看样子,也像去办什么急事似的。我不好意思极了,赶忙走过去,嗫嚅地说:

“同志,真是……”

没等我把下边的话说完,她骨碌下子就从地下站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把搭到前额来的一络散发往后一甩,说:“真是什么?‘对不起’是不是?管什么用!”她开始重重地拍打着身上的土:“真是!身上修了大马路啦?多亏骑个自行车,要是开汽车大洋楼不都让你给撞塌啦!”

唉!倒霉的是偏巧又碰上了一个说话这么尖刻的姑娘!

我的脾气平常也是出了名的暴燥,爱发火;可是这回理亏呀,怎么和人家争辩?只好静静地听着呗。

看她气消了点儿,才轻轻地问:“同志,伤着哪几没有?……”

“真是!这么不要命的想干什么去呀!……”她仍用一只手使劲地拍打着胯腿,似乎没听见我的问话。

我把车扶起来,楞着,不知道该怎么下台。

唉!谁知就这么会儿功夫,早围上来一大群看热闹的了。大家都批评我,指责我,为我的对方不平。我有啥说的呢?可是,这时候我的对方却抬起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皱皱眉对大伙说:“嗳呀!你们这是干嘛呀?真是!又没有请你们来评理!这有啥了不起!走,走!”说着,分开人群,竟一拐一拐地走了。

我嘘了口气,看着她一颠一拐的背影,心想: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小程工长,甲班给你们的挑战书。”早晨,刚一上班,计工员金尔兰递给我一张红纸。一看,乖乖!口气挺硬哪!第四季度内保证突破指标,非得把那面在我们组里已稳坐了将近两年的年度生产优胜红旗夺去不可。哼哼!走着瞧吧!咱可不是熊包!不过,我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顾虑:换司机了呀,这新来的司机到底怎么样呢?他要是能赶上我那老司机一半,我就有决心战胜甲班!

上班汽笛响过好一阵了,可我的新司机还没来。我心里有点不高兴:这怎么行?头一天上班就这么马马虎虎,还有没有点儿劳动纪律性哇!再说,这一年就剩下最后三个月了,不抓紧点,优胜红旗可真要丢了,这是集体的荣誉呵!

十五分钟过去了,还不见新司机的影子。我火了,立刻发出命令:

“小林,去绞车房开车,代替这位老爷司机,不等他啦!”

小林有些为难。我又催了他一遍。他就去了,但不一会,他又跑回来了,直着嗓门嚷:

“工长,工长!来了,早来了!”

“什么来了?”

“新司机呀!”

啊?新司机?他什么时候来的?

进了绞车房,只见一个体形长得挺秀气的小伙

子,穿一身崭新的作业服,戴着作业帽,正弯着腰,埋着头,使劲地在擦机器呢。大概他听见有人来了,正直起腰,也在向我们这边张望。他抓下帽子擦额角的汗了——呀!露出来的是一头黑黑的齐耳的短发——是个女的?!没容我张嘴,对方却咯咯地笑超来了:

“啊!是你呀?!”

一听这声音我就不由得楞住了:原来就是昨天被我在路上撞倒的那个姑娘!

我刚要笑,马上又绷住了脸。

“喂,我说你是新司机吧?你怎么不先报到就自已跑到车上来啦?”要不是昨天我路上撞倒了她,我也许就要狠狠地批评她啦!

她吁着气,抓把破布,狠狠地擦着手上的油垢,说:“今天头一天上班,来太早了,找工长又没在,闲着手痒痒,就先下来擦擦机器。我爸爸说的,当司机,第一要爱护机器,他也是每天都擦的呀……”

什么爸爸不爸爸的,我打断了她的话,告诉她我就是工长。

她一听说我是工长,立刻严肃起来,双脚一靠,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向你报到,我叫黎萍,接替我爸爸的工作的。”

什么,什么?叫黎萍,是接替她爸爸工作的,“原来你就是老黎头的女儿?”

“对!工长!一点不错!”

啊,一点不错!过去我光听人说老司机有个女儿在外边上学,是个挺能干的姑娘,可就是从来没见过面。

好像我们早已是老搭挡了,还没容我说话,她就拉起我的胳膊:“走,工长,带我去熟悉熟悉线路!”

出了绞车房,我们顺着小轨道走着。这么一个直爽、坦率的姑娘,想不到一下又这么磨蹭起来了——她半天一小步,半天一小步地走着,好像在数脚底下的石碴似的;这不说,她还不断地向你问这问那:绞车最快可以开多快呀?在哪一段线路上可以快呀?在哪一段线路上必须慢呀?卸一次煤要用多少时间呀?……等等。简直没有个完啦!我心里有点急,可是看她问的那么认真,又不忍打断她,我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地回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