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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有两个不决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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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丈夫吴成秋是名交警。记得当初在我们的婚礼上,有朋友开玩笑地问嫁给交警有什么好处,我说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指示的方向永远正确,所以我们的婚姻绝不会发生“交通事故”。

婚后两年的生活也的确证明了我的说法。我俩相亲相爱,很少有闹矛盾的时候。我下了班总会骑车去成秋值班的岗位上看看,他若能及时下班,我们就一同去饭馆吃饭,他若很忙,我就买好菜回家,做好饭菜等他回来。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婚后第三年,成秋的母亲搬来与我们同住,我们的浪漫就此结束了,她要求我们天天回家吃晚饭,不要随意乱花钱。婆婆是潮州人,喜欢做潮州菜,而我却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喜欢吃川菜,所以她做的菜我总吃不了几口。婆婆还喜欢每天用湿抹布将地板擦一遍,我对她说,成都气候潮湿,用不着天天用湿抹布擦,弄得屋里湿气太重不好。婆婆于是对成秋说:小涵不仅挑嘴,又挑剔人,还不爱干净,是个不好养的女人。成秋便一次次劝我要尊重妈妈的劳动……就这样,我和成秋开始了争吵。我们的婚姻遇到了“交通事故”。

由于苦闷无法诉说,我捡起了以前记日记的习惯。每个黄昏,当我做完一天的工作,在无人的办公室一个人静静对着日记本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时,仿佛有了一个朋友分担着我的苦闷。我将日记本锁在了办公室抽屉里。虽然没什么过激言论,可如果被成秋或他母亲看到肯定不好。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防范手段,却恰恰出了事。

5月的一天小偷光顾了我们的办公室。我那本日记连同放在里面的两百元钱一起丢了。我很沮丧,那是我惟一的安慰和朋友啊。

没想到,案子在一个星期后破了,经理助理郑进通知大家去领取自己丢失的物品。郑进递给我那个本子时笑着说:“想不到啊,现在居然还有记日记的人!”我的脸腾地红了,恼怒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能看别人的日记?这是个人隐私!”一把夺过本子,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想到自己的秘密居然被偷看了,就仿佛突然被剥光了衣服一样令人尴尬。

周末,我又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却见郑进站在我办公室门前,见了我说:“能不能请你喝茶?”我当然一口拒绝。郑进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对你说明,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日记的……看了几行字,就觉得你写得特别好,感悟力特别强,我就止不住读了下去……”郑进说得虽很诚恳,可仍消除不掉我心里那种被羞辱了的感觉。我没吭声,心情复杂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过了几天,单位组织大家义务献血。我办公室里的同事,要不生病要不正怀孕,只有我最合适。我去了医院,走进采血室时,看到郑进正坐在那里笑哈哈地伸着胳膊,看到我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我不得不回应他。献完血出来,下起了雨,我没带伞,又一时打不到车,郑进走上来对我说:“到街对面那个茶室坐坐吧。”我本来想拒绝他,可又想人家再三表示歉意,若我现再端着个架子也显得太过分,何况他还是我的上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啊。于是就随他进了茶室。

一开始话题还比较散漫,后来谈到看过的书,看过的电影,这才发现我们志趣很相投,观点相似,还能从彼此的谈话中得到许多启发。这让我很兴奋,不但对郑进的敌意很快消失还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2从此,我和郑进慢慢成了朋友。郑进的妻子不在身边,成秋因为工作几天不回家,所以我的大部分周末都和郑进一起过了。我们一起跑减价书店,一起去淘碟,还一起去看美术展览。两个都已成家的男女这样频繁接触,或许有人认为不正常,可我心里却很坦荡,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出轨的举动,也没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我们这样相处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我很快乐,也没伤害别人,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可能是因为有了份好心情,我在家里变得大度而温柔了,对婆婆的所有做法都投赞成票。成秋见我和他妈妈和解自然高兴,更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这天,因为临近“三八”节,公司要举办一个大型的活动,筹备会开到很晚,我和郑进从公司出来,正好路过一家快餐店,我提议进去吃顿夜宵,两人便进去了。

一碗牛肉面正吃了一半,我的耳边突然有人厉声喊:“严小涵,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我抬头一看,只见婆婆正对我怒目而视,她抓起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又朝郑进喊:“勾引妇女,成什么体统!”不等我说话,婆婆就将我拖出了店,郑进莫名其妙地站在那儿,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晚上,整个家里只回荡着婆婆的责骂声。我坐在床上流泪,心里乱糟糟的,惟一感到安慰的是,当时婆婆说的是潮州话,郑进听不懂,要不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呀。成秋则坐在我对面不停地喝茶,偶尔说一句:“别哭了……和人交往也得有分寸嘛……”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我怎么没分寸了?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从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有心地肮脏的人才会那么想!”

婆婆一下冲了进来,将一张纸甩在我面前。我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某月某日某时,两人一起喝茶。出茶楼后,男送女上车。某年某月某日,两人一起出公司大门,进书店,一个小时后出来,男将手中的书交给女……婆婆竟然早就跟踪上了我,监视着我和郑进的一举一动!婆婆冷笑一声说:“我说这些日子怎么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原来是想遮掩自己的丑事!成秋是个马大哈,我不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戴绿帽子……”

她话没说完,我已气得浑身哆嗦。我抓起手提包对成秋说道:“我要和你离婚!”说完冲出了房门。成秋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半夜三更的,你到哪儿去?” 我说:“不要你管,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成秋只得把我带进了一家旅馆开了间房:“你今天晚上先住这儿,回头我再做安排。千万别胡思乱想啊,我相信你,我百分之百的相信你!我现在先回家看看妈……”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他妈!我什么也没说,只向他摆了摆手就在床上躺下,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我要离婚!

3第二天,我按时上了班,想向郑进道个歉。可一整天没见到郑进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他回重庆休假去了。

一肚子话不能向人诉说,又天天晚上呆在旅馆里,虽然成秋天天到旅馆劝我回家,可我的心简直灰透了。

四天后,郑进回来了。我想单独约他谈谈,一是向他道歉,二是向他诉诉苦,请他帮忙参考一下,我的婚姻是否真走到了底。下班前我终于找到了和他说话的机会,没料到郑进却抢先说:“我妻子也来成都了,我正忙着找房子,还忙着为女儿找学校,过一阵子再请你喝茶吧。”我只好把一肚子话吞了回去。

一周后,正值中午休息时间,我伏在办公桌上打盹,两个吃完饭的同事走进了办公室,没发现远在墙角隔板后的我,开始说起办公室同事的小话来。说来说去竟说到了我身上。

一个同事说:“最近严小涵气色不佳,知道什么原因吗?”

另一个同事说:“人人都知道嘛。上头要提拔郑助理,他害怕关键时刻出事,不理严小涵了呗。”

“我看严小涵是活该,每周和郑助理又喝茶又聊天的,以为自己是郑助理的大红人,有多了不起似的。”

“人家郑助理是聪明人,知道为了一个严小涵不值得,所以赶忙把妻子接来堵大家的嘴……”

两个同事笑着说着,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后,已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我的第一反应应是跳起来大骂两个同事的无聊,再去找郑进质问:为什么亵渎我的友情?可是我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人去楼空,我翻出了日记本一页页地看起来。这才发现,自与郑进相识后,我的日记再也没有哀怨的味道。出现最多的词是:“郑进说……”“我和郑进有同感……”“郑进说得太对了……”如果让别人看到这本日记,一定会与我的婆婆和两个同事有同样的感觉吧?难道我真的爱上了郑进?

爱,还说不上吧。可我也不能否认自己对他有很深的好感,甚至有一份依恋,那么郑进对我又是什么感觉?他真是同事所说的那种人――只是拿我解闷,又害怕我们的亲密影响他的前途,所以不再理我?我难受到了极点。仿佛自己的日记再一次被别人偷窥――不,比这更严重。我是被裸地抛在了人头攒动的街头,却不自知,甚至还自我感觉良好!

一个人正呆呆地想着,成秋居然打来电话约我去一家茶室。我很纳闷,他怎么突然有了闲情?是想和我谈离婚的事?

当我忐忑不安地走进茶室时,却见成秋与郑进正面对面地坐在那里。我的心揪得更紧了:难道成秋听说了什么,所以跑来找郑进算账?我紧张地看着他们,脸上是僵硬的笑容。成秋却笑得很自如:“对不起,我们俩没为你决斗!”郑进也一同笑起来。

虽不明白其中奥妙,我还是故作坦然地坐了下来。我们三个如熟识的老友谈了许久。实际上,多数时候是两个男人在谈什么天下大事,足球世界,我只是个听众而已。

从茶室出来,成秋搂住我的肩说:“今天可以回家了吧?”看我犹豫的样子,成秋又说,“这两天我和妈好好谈了谈,妈也承认自己做得太过分。这些日子她特意学做了几样川菜,想等你回家尝尝。”

事情当然不会像他说的这么轻松,他和母亲一定发生过激烈的争论。这让一向孝敬母亲,惟母亲之命是从的成秋该多为难呀。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你和郑进怎么走到一块儿了?”

“实际上是郑进约的我。一见面他却将我批评了一顿,说我算不上称职的丈夫,还说男人就是要做‘三明治’,不仅要在婆婆与老婆之间来回受气,还要两面讨好……”

我笑起来:“郑进就是爱乱说。”

成秋认真地看着我说:“不,他说公司里在流传关于你们俩不好的话,可他与你的确只是朋友,他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本想离你远一点儿,可后来想还是让两家人成为朋友最好。所以,他请我们下周去他家做客……”

郑进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早就读出了我对他的那点好感,而为了不伤害我,不让我和成秋因此产生误会,所以他才主动约了成秋喝茶……我的心里涌起一丝羞愧,我对成秋说:“今后我会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儿媳,不会再让你为难,我们的婚姻也再不会发生‘交通事故’了。”

这是个让我终身难忘的黄昏。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与自己同舟共济,还有一个男人以理智在为我的爱情护航,有多少女人有这样的幸运?这一刻,我深深地体味到了什么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