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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和写本来是一体两面的认识活动,写作是从客观事物到主观情意再到书面文字的表达;阅读是从书面文字领会作者的思想情意,再去观照客观事物。读与写是从物――意――文,再到文――意――物的双向转化过程,读写结合是我国传统的教学法。
现代认知结构迁移理论启示我们:读写结合的可能性在于,读文与写文具有相同的结构特征。由“读”可以获得一类文章的认知结构,在学生大脑中形成一套文章的结构图式,这种结构图式可以与写作形成映射关系,成为写作时的“先行组织者”。阅读教学如果能让学生将掌握的知识化为能力,灵活地运用到写作实践中,阅读就可成为学生写作的另一支源头活水。因此,我们倡导“阅读并写作着”。
一、因物生意
古人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说的是熟读背诵是学习诗歌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因为它不仅培养了良好的语感,同时为写作提供了大量的写作积累。哲学家朱熹在《读书之要》中说:“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当学生的诵读积累达到了“言若出于吾之口”,“意皆若出于吾之心”时,一旦碰到合适的言语机会,便可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比如汪曾祺《端午的鸭蛋》:“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句,是《离思》写爱情的名句,此处用上,情境移位,颇有戏谑效果。巧用诗文名句厚重凝练,意蕴丰富。
教学《游褒禅山记》之后,启发学生对接现实生活,有感而发。学生有感于“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一句,慷慨激昂道:最好舒舒服服就能取得成绩,最好不流汗就能登上事业的顶峰,不少人还在做着这样的白日梦。宋代的王安石有句名言:“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朋友,不要再平地观望了,到“险远”处去寻求“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吧。
学生有感于“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说道:自信是一种良好的素质,盲从则是可悲的行为。要想不盲从,就得有自信。宋代的王安石也有过一次令他十分后悔的盲从,他曾与四位朋友去游褒禅山的一个山洞,“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本来渐可探得奇景,但有一人害怕了,说“不出,火且尽”,结果,大家退出。退出之后,大家才发现,“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但已“不得极夫游之乐也”。我们在生活中,不是也经常遇到这种令人后悔的事吗?
有感于“有志者”一句,学生说道:志、力、物三者,可以说是我们成功的三大要素。有远大的志向,还得有真才实学,最好还获得某些帮助,或者良好机遇。王安石在游褒禅山时,就悟出了这个道理:“有志矣……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朋友,你想想,自己主要缺了哪一样?
直接从文本中提取写作材料“为我所用”,引导学生借他人杯中之酒,浇自己胸中块垒,由他人之“物”,生发一己之“意”。学会从文本中筛选写作素材,并系统地整理出来,进而创造性地运用到自己的写作中去,是一条提高写作能力最直接、最方便的途径。
二、因意选文
写作是人类运用书面语言文字创造表达所思所想所感的一种精神生产活动。所谓“生命生存的自由秩序”包括两层意思:一是指“语言结构秩序”,二是指“情感思想秩序”。写作原理第一层面关心的问题就是“语言结构秩序”和“情感思想秩序”的形成和生成机制。当作学认为这二者都是通过写作思维来生成的。正是因为思维与写作的密切联系,顾振彪先生指出:“启动思维操作,是牵住了作文训练的牛鼻子。”
阅读教学中,针对内涵丰富的阅读材料,引导学生既能从一个角度看问题,又能够变换角度看问题,或者同时从几个角度看问题。通过联想、想象、推理等方式打破思维定势,开拓思路,进而提炼出不同的观点,定向转述,概括出不同的论据材料。以课文《廉颇蔺相如列传》为例,如下操作:
①从赵王的角度提炼观点,概括论据。
观点:不拘一格用人才。
论据:赵王是值得我们赞赏的,他在人才的使用上不拘一格,并没有因为蔺相如出身卑贱而弃之不用,相反委以重任,体现了一代君王的用人之明。
观点:宽容才能赢得下属的忠心。
论据:赵王是大度的,他有容人之量,即使属下讲出要叛逃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也原谅了,正因为他对属下的宽容,属下才会对他吐露真情。
②从蔺相如的角度提炼观点,概括论据。
观点:位卑未敢忘忧国。
论据:蔺相如的地位是低下的,但位卑未敢忘忧国,国家有难之时,他挺身而出,并且不辱使命。
观点:面子很重要。
论据:什么面子该争?国家的面子、国家的尊严一定要争,渑池会上蔺相如针锋相对,争得好;什么面子不该争?为了大局,个人的面子可以不要,因此身为相国的蔺相如对廉颇一忍再忍,蔺相如做到了是非分明。
当然缪贤的为国举贤、甘做人梯,廉颇的忠心报国、知错就改,也都可以提炼成很好的论据。
作文需要多方面的能力训练,根据意旨定向转述材料,就是思维和表达有机结合的需要。
而多角度引导,把学生的思维之窗打开,使其能够“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写作就会像潺潺流水奔流、冲撞,不时激起美丽的浪花,给作者带来惊喜。
三、评点批注
评点,不是长篇大论,而是有感而发,寥寥几笔,点到即止;评点,也不是作系统的理论阐述,而是注重自己的阅读感受、审美体验,对作品的妙处随手批注;评点,更不是板着面孔冷冰冰地说教,而是热情地引导读者体会作者的智慧,寻找读书的乐趣。
运用评点式写作训练,把阅读方法运用到写作训练中。余映潮教学《散步》时,他对“我们在田野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作出如下评点:“我”这个字摆的地方非常重要,他没有说“我们在田野散步:我的母亲,我,我的妻子和儿子”,而是把“我”放在前面,这个位置的摆放就表现出“我”的一种责任感,而且在后面和“我”起的作用是遥相呼应的。另外这个句子的句式很美,没有说“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在田野散步”,而是上来就说“我们在田野散步”,然后用了冒号,然后是“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这样写很庄重,表现了“散步”这件事在“我”心目中很重要。
对于不同的人事,学会从不同角度点评。读到《论语・述而》“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该如何点评呢?教师示范点评:君子、小人之别在于,一个光明磊落,故而坦荡快乐,一个心胸狭窄,故而忧郁不已。因此,常怀无私之心方能快乐。再引用鲍鹏山的点评:君子心底无私天地宽,小人心机太多世界窄。最后精彩留给学生:雨果说过,比陆地更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胸怀。一个人要有宽阔的心胸去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才能得到大家的敬爱,才能坦荡快乐。若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总想报仇,那只能成为一个郁闷的小人。
清代金圣叹评点《水浒传》,毛宗岗评点《三国演义》,都属于这一类读书笔记点评。写出自己的理解,或感想,或思考,或建议,或评价。这是一种极好的有效的写作训练方法。当然,把理解的东西表达清楚,并不比理解本身容易。
四、读后新解
梁启超《作文入门》中指出:“文章,就是把自己的思想传达给别人。”“思想”“表达”两个要素缺一不可。一个人的思想认识、情感态度、立场观念、境界与修养必然在文章中反映出来,我们常说的“言为心声”“文如其人”就是这层意思。叶圣陶先生也说:“思想认识是文章的质料,有质料是首要的。”特别强调认识能力在写作中的重要作用。因此,读后要学会反思,写出自己的见解。
比如,钱钟书先生在读完《伊索寓言》里的驴和狼等几则寓言后,如下新解:(1)狗和他自己影子的故事:狗衔肉过桥,看见水里的影子,以为是另一只狗也衔着肉;因而放弃了嘴里的肉,跟影子打架,要抢影子衔的肉,结果把嘴里的肉都丢了。这篇寓言的本意是戒贪得,但是我们现在可以应用到旁的方面。据说每个人需要一面镜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镜子,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有用――譬如这只衔肉的狗,照镜以后,反害他大叫大闹,空把自己的影子当作攻击狂吠的对象,可见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对镜自照。(2)驴子跟狼的故事:驴子见狼,假装腿上受伤,对狼说:“脚上有刺,请你拔去了,免得你吃我时舌头被刺。”狼信以为真,专心寻刺,被驴子踢伤逃去,因此叹气说:“天派我做送命的屠夫的,何苦做治病的医生呢!”这当然幼稚得可笑,他不知道医生也是屠夫的一种。
五、文本改造
从写作的本质上说,续写、扩写、改写,都属于二度创作。既训练写作思维,又训练写作能力。这里我们称之为“阅读文本改造”。
语序变换就是一种简单的改造,语序变动常产生意想不到的新意,读来妙趣横生。臧克家《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引用闻一多的话:“人家说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说;人家说了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不一定说。”语序一变,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词语替换也是一种改造,笔者在教学郭沫若《天上的街市》时,进行了文本改造,表现出时代进步和人民的幸福: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浪花追逐着碧浪。/那哼着小曲儿的浣纱仙女,/点亮太白的多情的目光。
我想他们此刻,/定然都屏住了呼吸。/不信,请看吴刚领着嫦娥,/正向杨利伟挥手致意。
变换艺术形式,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创造”。如特级教师史建筑在诗歌教学时,进行的“文本变奏”训练。他的学生将李白的诗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改创为一首词《钗头凤》:“高堂口,明镜头,容颜永驻何时有?世事恶,人情薄,白发满眼,肝肠满愁。叹!叹!叹!朝青丝,暮白首,无奈饮尽杯中酒。韶光流,志难酬,吾欲从头,天时不留。过!过!过!”
叶圣陶认为,阅读是读者和作者双向交流的过程,也是读者通过文字走近作者心灵的复杂心理过程。从阅读文本中寻找“写作模式”,关注文本的内容,关注文本的形式,养成一种探究课文如何写的阅读思维方式,即写作意识。在阅读教学中,注重培养这种写作意识,使之成为有效的写作实践。“阅读并写作着”,就是以课文为例,从写作的角度,建构阅读教学内容,搭建读与写的另一座桥梁,进一步发展听说读写之间的有机联系,让阅读成为一种可以言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