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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相爱的人就像夜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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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是树,灌木,长着对称的小椭圆形羽状复叶,白天里叶片舒展开,到了晚上,对称的叶片会合在一起,相互偎依着静静地睡去,直到天明。

她说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就要像夜合欢。

他并不好看,也不够温柔体贴,却是个能干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显示了一个男人的刚毅和稳重。她也不算漂亮,胖胖的脸,很是可爱。

初识他,她在一家建筑公司实习,他是监理,对实习生十分严格,包括对女孩子,甚至让女孩子替自己扛仪器,她就看上他了,说那样的人才像个男人,于是常常跑前跑后,不仅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跟他有了许多亲近的机会。可偏偏他是一个讲原则的男人,以为这个女孩子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在工作中得到什么便利,不以为然,甚至漠然地看着她拿走自己的脏衣服去洗干净也不说一个谢字。

一次聚会,她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走到他的面前,说:“我喜欢你。”

他笑了:“你醉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在工作以外都还算是一位绅士。

“做我的男朋友吧,”她的话让所有的人吃惊,“我喜欢你,喝了这杯酒,就做我的男朋友。”

周围响起了掌声,大家从惊诧中转醒,开始支持这个直白的女孩子。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思考过,接过杯子,喝了,喝得干干净净。

她笑了,圆圆脸蛋红得像怒放的玫瑰。

他喝下了那杯酒,工作和生活却还和以往一样继续,没有任何改变。

她说你陪我逛街吧,他说你自己去吧,她说晚上我们到山上看月亮去,他说我很忙啊,她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他说是啊可谁规定了你是我女朋友我就一定要时刻陪着你,她说你爱过我吗,他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爱你。

只是不管如何努力,他永远都是淡淡的,他对她最亲密的动作就是吻过她的额头,而且还是轻轻地,一次。

只是她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他承诺了你,便会对你好一辈子,只是苦于不会表达而已,她说其实她明白他的心思,她明白就好了,不管他对她以什么样的方式。

于是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每天对着他幸福地微笑,关心他的一言一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谈起这个男人就眉飞色舞快乐得不能自已。

他说这里的工作太累又穷,说想出去闯闯。他没有对她说,他是对朋友说的,他甚至没有打招呼就走了,走得很远。她并不生气,她说他是不想让她为他操心,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她每天照样地工作,然后静静地等这个男人的消息。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她说不管多久,她都会等下去。

终于一天,接到他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回到了重庆,在车站。她说那你回来啊。他说不行。为什么啊?他说他没有钱了,没有回家的车费,他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一个男人,最困难的时候想到的是曾经冷落过的女人,这是一个男人的悲哀,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想起曾经不屑一顾的自己,是一个女人的幸福。

她说,那一刻,她是幸福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打的到市区,将他接回了要两个小时车程的县城里。

深秋的车站很是冷清,三三两两的回家的与出行的人,提着厚重的行囊,背着或落漠或欣喜的神情,与亲友拥抱或者挥别,偶有一片落叶,自候车大厅外的树上飘落,被风卷进来,悄然无声。

他独自坐在长椅的一端,衣衫单薄,显得有些冷。

她笑了:“回家吧。”她伸出手,她想握住他的手,她想如果他需要温暖的话,她一定给。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冰:“嫁给我吧。”

她有些怔,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对自己说好听的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嫁给我。”他握住她的手,“你今天愿意来接我,我愿意承诺你一辈子。”

她做了他的新娘,她如愿地嫁给了自己爱的人。

夜深了,她轻轻地,靠近他的背。从来不曾这样亲密地,靠着这个男人,哪怕是他向自己求婚之后,他也不曾深情地拥抱过自己。

他感觉到她的靠近,往一边移了移身体。

她问:“你爱我吗?”

“爱。”

“为什么爱?”

“你是唯一在我落魄的时候还记得我的人。”

“还有呢?”

“没有了。睡吧,夜深了。”

……

窗外,月光如水,合欢树的叶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注定了,它们,一生,都要这样挨着的,注定了,它们,一生,只能这样挨着,却不能进入对方的灵魂。

或者,只是因为,它们在夜里有些冷,所以需要相互依偎。

她流下了一滴眼泪,她想,她是幸福的,因为她嫁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能和自己爱的人,相互依偎,像夜合欢的叶子,默默地,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