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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人间蒸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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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是个男人,五大三粗的,一米八的个子,显得很壮实。可当他坐在我面前,跟我打招呼时,嗓音就像个小姑娘,柔声细气的。弄得我这个从业这么多年的人,都有些不太适应。怎么说呢?他走路的样子,说话的用词语调,尤其害羞时会摸头发的小细节,举手投足间,跟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差别。他不是异装癖,也不是性别认知错误。但反复观察和多次谈话后,我觉得我应该称呼大营为“她”。

上周“她”曾主动约见过我一次,但我有事,没能见“她”,我就说:“不好意思!上次我没能来,不知助理给你安排的住宿还满意吗?”

“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还行,挺干净的,就是晚上会害怕,好在哥哥一直陪着我。”

来陪大营做心理治疗的大营的表姐说,大营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哥哥。而实际上,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得病死了。大营五岁的时候,知道了自己前面有个哥哥,就开始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坚信自己是妹妹,哥哥一直很体贴、很温柔地照顾自己。尤其这次,“她”把同住的合友砍伤后,非说是哥哥要帮“她”复仇才砍的,而“她”不愿意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只是没能拦得住。

伤者的家人说,“她”其实是装疯卖傻,是为了逃脱刑事责任。这才找到我们心理咨询中心来做心理鉴定的。

“哦,你哥哥跟你一起来了?”说完这话,我的后背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凉意。

“她”倒笑得很自然:“是啊。哥哥那么疼我,肯定会时刻陪着我啊。就是这会儿,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着,“她”四下扭头看了看,然后直直地盯着我说,“不过,哥哥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的身上,因了“她”的这句话,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也有些发紧,忍不住跟着“她”的眼神看了看四周雪白的墙壁。一个愣神,我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就强行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公事公办地问“她”:“那你告诉我,是你还是你哥哥,伤害了你的舍友?或者,还是你的哥哥告诉你去拿刀砍你合友的?”

这话应该是触及了“她”的关键,“她”不吭气了,低头开始咬嘴巴上的干皮。

“不管怎样,这事儿你是脱不了干系了。”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慢慢开导“她”,“如果你再不跟我说实话,这样下去,你和你哥哥都会很麻烦,知道吗?你是想告诉大家,伤人的事儿是你哥哥做的,可是你给不了我证明啊。不说出实情,怕是连我也帮不了你。你想这样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声哭起来,我递给“她”一片纸巾,“她”边擦不断涌出的泪水,边抽抽搭搭地说:“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我真有个哥哥啊!只是他不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跟看不见他似的。我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鬼现象。但是,求你了,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好吗?”

我点点头。等“她”慢慢平静下来,我问“她”:“那你告诉我,哥哥什么时候会来,好吗?还有,他都会跟你说什么?”

“她”揉着红彤彤的鼻子,嘟囔着:“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晚上,他就会过来,告诉我不要害怕,他会一直陪着我。”

“你确信不是梦?”我反问“她”。

“不是啊,他真的会出现。我舍友、我妈妈都亲眼见过他。你说做梦,我也会梦见他,可哥哥说最好不要梦见他,说那样不好。”说着说着,“她”有些着急。

“那,为什么你的父母、亲戚、朋友、邻居,都说你哥哥在你出生前就死了?这又怎么解释呢?”看“她”一直重申哥哥的存在,我有些搞不太懂“她”的目的,只好镇定情绪后强调了一遍调查的事实。

“她”有些无奈地说:“我哪知道?每次他们也都这么跟我说。可妈妈在我小时候,经常说哥哥比我听话,比我乖,从来都不淘气,妈妈是见过他的啊。”

“她”还跟我说,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不完全是气话,因为生气发火,小孩子也能听得出来。

这时,我忽然想起之前给“她”做的一次催眠。那次,整个过程,“她”都不接受任何提问,也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反复不断地讲着童话《小红帽》,一边讲一边笑。听完那段催眠录音,我总觉得里面隐隐约约要告诉我什么,但听了好几遍,也没能想明白。

这会儿,我决定问问“她”:“《小红帽》的故事,你有印象吗?…她”点点头。“是谁给你讲的这个故事呢?”

“是我哥哥啊。我小时候很喜欢听他给我讲这个故事。第一次我们见面,可能是我六岁的时候吧,他给我讲故事,陪我聊天,跟我一起玩游戏,他说妈妈给他讲了很多故事,他就记得《小红帽》,于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小红帽真是太笨了,居然能被狼外婆给吃掉……”接着,“她”就像那次催眠一样,不管不顾地讲了下去。“她”在讲童话的时候,我很仔细地盯着“她”的表情。突然间,一个闪念,我彻底明白了:“她”的心理的确出现了问题。而此前,因为只是听录音,居然给忽视掉了这么大一个漏洞。

“熬”到“她”讲完那个故事,我随便闲聊了几句,就匆匆结束了这次谈话。“她”离开后,我急忙叫助理给我拿来这几天她的24小时监控录像。

我一段段播放着,想要找到支持我想法的证据。最初三天,“她”都很正常,吃饭、睡觉,跟助理笑呵呵地聊天,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第四天凌晨两点,“她”突然醒了,站起来,搓了一把脸,盯着摄像头看了好一阵,然后很兴奋地跳起来扑向什么,两只胳膊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肩膀。同时,“她”脸上的神情猛然变了,就像一个憨厚、朴实的男人那样,憨憨地笑着。是,这是他,是“她”的哥哥。

再往后的几天,都跟这天的情况很接近,已经没必要仔细看了。我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确实,“她”没有撒谎。如“她”所说,哥哥不是“她”臆造的人物,也不是哥哥有什么特异功能大家都看不见,而是这个扯淡的哥哥压根不存在,因为,所谓哥哥,其实是“她”的另一重人格。“她”,早就分裂了。

或许分裂与“她”的童年有关。“她”的妈妈经常拿“她”与死去的哥哥比较,这种儿童时期的不正当教育,是很容易压制儿童的主格的。久而久之,“她”就会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一种错误,从而产生出另一重人格――哥哥。

大营的这种分裂是人格分裂的一种,叫“多重人格症”。这类患者会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自我认同和性格状态,各个人格对环境和自体的认知、想法都会不一样。患者会在不同时间表现出不同的人格,而且该人格可以完全地控制患者的行为,一些属于其他人格的重要个人信息就会记不起来。

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我们所说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