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纶的赴日考察与壬寅学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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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我国第一部近代学制为壬寅学制，吴汝纶虽没有直接参与该学制的制定，但其赴日东游对壬寅学制的制定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本文通过分析其赴日考察，揭示了他的考察成果在壬寅学制中的渗透。

[关键词] 吴汝纶 赴日考察 壬寅学制

清政府素来视日本为夷岛小国，故中日甲午战争惨败深深震撼清政府朝野上下。由此，清政府开始注意日本的变化，认识到中日之间地位的逆转，并开始反省自身，认为日本非常之进步，足以使我国觉醒，“由此大步进入醒悟之阶段”。另外，清政府从甲午中日战争中看到洋务运动的失败，认识到战败并不是因为“器”不如人，必须要探讨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掌握这些“器”的人才，因此，甲午战败后中国知识分子都呼吁教育救国，在不改变封建政体的前提下，清政府必然要以日本为榜样政治及教育等方面的改革，所以当时的教育改革主要是学习和引进日本教育。

学习日本教育的途径主要是聘请日本教习、派学生赴日留学、派官员赴日考察。甲午战争前，清政府很少派官员赴日考察，少数官员撰写的赴日游记极少谈到教育，亦未曾产生影响。甲午战后，国内掀起了游历日本考察教育的热潮，而对日本教育进行全面细致考察并对中国近代教育产生重大影响当属京师大学堂的总教习吴汝纶。

1、吴汝纶的赴日考察

吴汝纶，桐城派古文家，他国学造诣深厚也颇通西学，对新式教育极为重视，1901年，张百熙奏荐他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他推辞不掉，便要求先赴日本考察教育，希望能求得要领。1902年吴汝纶一行于五月“十五日始抵长崎”后立即奔赴长崎高等中学校医学堂，认真参观教室、图书馆、实验室和解剖室等。随后几乎天天访问，甚至一天马不停蹄地考察好几所学校：“十六日过马关”，“十七日抵神户”，“十八日兵库县派视学官导视”… …在短短的四个月时间内，从幼稚园、中小学、大学、师范学校、各种专科学校等先后实地考察学校四十多所。每至一处，吴汝纶都不顾年老体弱，详细询问并记录各校的章程、教学、教材，甚至教室的建筑、图书、仪器设备等，总结各个学校的优点，并且还自觉的和国内的情况分析比较，如参观神户幼稚园时，看到教师教儿童歌舞游戏、做手工，非常羡慕：“吾国若仿行此，当不甚难。”

除参观学校，吴汝纶还历访跟教育相关的文部省、外务省、参谋本部等。在文部省近一个月里，他听了19次“特别演讲”，涉及教育行政、教育大意、学校卫生、学校管理教学、学校设备、日本教育沿革等并亲自笔录，收集了大量的文件、资料和图表。另外吴汝纶还拜访日本教育家虚心请教日本教育改革与发展的经验，有时与日本学者相互笔谈或书信探讨教育问题。比如：日本教育家古城贞吉宴请吴汝纶时，吴汝纶请学者对中国教育“一言相赠” 可见吴汝纶对中国近代教育改革的满腔热情。

吴汝纶赴日考察，日本人认为是中国兴办新教育的讯号，因此政界和教育界都十分重视。每到一处吴汝纶都受到盛情款待，而且花甲之年的吴汝纶奔波劳顿，不辞辛苦，表现出极强的责任心和求知欲，受到日本同行及媒体的尊敬和称赞。

吴汝纶赴日的四个月里，一心考察教育无暇他顾，登陆后连续13天考察各类学校，“到东京已七日，始出游。”而他自己仍觉“草草记所见”不能得要领。吴汝纶将考察的收获汇编为《东游从录》一书，1902年9月考察结束之时交付东京三省堂刊行。《东游从录》分为四卷：第一卷是文部听讲，是他共19次亲自到文部省听取官员介绍日本教育的记录；第二卷为摘抄日记，是访问日本期间的摘录；第三卷为学校图表，包括东京大学员数度支表、东京高等商业学校日课表等19份图表第四卷函扎笔谈，是他与日本各界人士会面座谈记录和来往信件，共28篇。该书全面详尽的介绍了日本的教育制度、教育思想发展的具体举措，为中国新学制的制定和发展近代教育提供了翔实、具体的宝贵资料。

2、 吴汝纶的赴日考察对壬寅学制的影响

1902年8月张百熙制定和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壬寅学制）时，吴汝纶在日本考察，他并没有参与学制的制定。但此期间他写了大量的信函回国，及时的汇报日本教育家对中国教育的看法和自己的心得：“衰臆妄言，以备采择”。可见，吴汝纶赴日考察对壬寅学制产生了直接影响，他的一些教育改革意见在学制章程中也有所体现。

首先，对师范教育第一次全面系统的引进是吴汝纶对壬寅学制的重要贡献。他认为发展中国教育事业，必须尽快发展师范教育。他十分赞同教育家日户胜郎的观点，认为中国教育“莫急于先起师范学校”，以造就各省国民教育之教员，是教育上最先最大之急之务。”吴汝纶认为在中国急需人才而且教育还没有普及的情况下，可以仿照日本用速成法，在《东游从录》中他介绍了日本师范学校成立的基本概况：日本的师范学校，先招集能充任小学教习者为学生，同时请美国人为教师。后宫城、大坂、爱知、广岛等处各设师范学校其余各处多设教员讲习所，以师范学校卒业生为之教师，用速成法养成小学教员。中国近代壬寅学制中急办师范学堂的精神和措施都直接受到了吴汝纶的影响。

普及义务教育也是吴汝纶赴日考察的重要心得之一。从长远利益考虑，吴汝纶提出须用循序渐进之法，扎扎实实从小学中学做起，欧美等国小学校十分普及，不入学则受罚，他认为这是欧美等国强盛的重要原因。普及义务教育的思想观点，真正成为政府的教育政策是从壬寅学制开始的，这不能说没有吴汝纶的功劳，但遗憾的是，壬寅学制及后来的癸卯学制只是将普及义务教育的条款附于章程之中，当作一种方向，而没有具体的执行。

吴汝纶在学制制定前还颇有远见地提出了学制年限过长的问题。吴汝纶认为中国与欧美日本的情况不同，学校教育要中西兼顾，就会导致年限过长，所以他提出要缩短年限就必须大减功课，这在当时是合理睿智的。故壬寅学制中所规定的读经时间和内容要相对的少些，在学制年限上，以初等教育来说，寻常小学堂和高等小学堂各为三年，这较之后来的癸卯学制所规定的初等小学5年、高等小学4年，合计为9年要短3年。遗憾的是，壬寅学制和癸卯学制对这一问题没有彻底妥善的解决，整个壬寅学制仍然长达20年，而癸卯学制则长达24年。

此外，吴汝纶还结合中国国情论述了一些教育中的具体的问题。他对学校校址的选择、校舍规格、教室要求、学生座椅、教室灯光、黑板亮度等都有明确详细的论述。他考虑到当时社会的现实，认为中国落后，办新式教育经费困难，建立校舍应该以实用节俭为主，认为兴学不在于屋宇广大，并且反对在大学堂设孔庙、行宫等建筑。近代学制的《学务纲要》中专有“各学堂建造须合规制”的款项，其余款的规定均和吴汝纶的论述相符，可见吴汝纶的考察报告是被详加采纳的。另外，他对学校卫生、设立体操课、翻译教科书等问题也有详细论述，为学制的制定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和建设性意见。

除了以上几个方面，《东游从录》中吴汝纶有关实业教育、留学教育、女子教育等方面的详细论述以及个人设想在壬寅学制中都有体现，说明他的赴日考察对清政府在建立近代学制、推进教育近代化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壬寅学制虽然未能付诸实施，但它的意义是不可抹杀的，吴汝纶对近代学制的贡献也是不能被否定和遗忘的，而且《东游从录》的刊行，在国内外都引起轰动，这必然对后来的癸卯学制产生了直接的影响。

参考文献：

[1] 施培毅，徐寿凯校点. 吴汝纶全集(第三卷) 黄山书社 20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