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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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军联赛小组赛五战后就没了出线希望,差点连递补进欧罗巴联赛的资格都失去,联赛积分榜前十轮“稳居”降级区,若是当时有人说马德里竞技今年能拿下一座冠军奖杯,只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但及时战略调整、丢车保帅,马竞放弃了一蹶不振的联赛,不再强求争四,发力专攻杯赛,过关斩将一路杀入了欧罗巴联赛决赛。本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王者在伯纳乌诞生,但皇马只能做看客,而在马德里的另一端,卡尔德龙球场的近55000名球迷却已提前享受了欧洲冠军的欢乐――马德里竞技经过加时苦战120分钟力挫富勒姆,拿下了改制后首届欧罗巴联赛的奖杯。
专攻杯赛,战略性调整
阿吉雷上赛季的去职是马竞今年动荡的根源。临时教头雷西诺充当守门员教练尚可,担当主教练却嫌托大,根本镇不住更衣室。技术总监皮塔奇的工作也被多方质疑,他与主教练之间的矛盾人所共知,过度强硬的态度也令人记起其在巴伦西亚时代与贝尼特斯爆发的那场著名的“台灯沙发”口舌战。由于皮塔奇得到大股东小希尔的全力支持,他成了球队事实上的领导者,主教练反倒成了傀儡。
经历了2000年的降级风波后,马竞复兴路走得很艰难,光最近五年就连换比安奇、穆尔西亚、阿吉雷、雷西诺和弗洛雷斯五位教练,只有阿吉雷带队时间超过两年。球队核心阵容也是两三年换一批人,始终没有稳定性与持续发展战略,“莽撞的签约,缺乏因材施教,临场用人混乱……”马竞派评论员曼努埃尔每年都要忧心忡忡地写上一串。
战绩欠佳,球迷不满,高层恐慌,恶性循环下皮塔奇备受压力,唯有继续换帅一途。44岁的弗洛雷斯与其关系颇佳,但10月接任帅位成为马竞8年第8位教头时,球队头9战仅1胜4平4负,创下俱乐部历史最差开局,一如2000-2001赛季降级之时。虽然前巴伦西亚教头宣称要迅速带队走出低谷,希望在半程前帮助球队回到前七名位置,可上任之初的三连败以及不期而至的甲流还是给少帅浇了一盆当头冷水。
连续两年打入冠军联赛,西甲第三豪门的复兴曾被寄予厚望,但糟糕的开局令球队上下显得不知所措,赛季中期面临与前四竞争者相差10分的劣势。主场输给比利亚雷尔,客场与特内里费闷平后,迎接圣诞假期的竟是距离降级区只有1分的尴尬。目睹积重难返的西甲联赛,在左右权衡了局势后,球队决定果断放弃争四,转而主攻杯赛,而这同样能令球队名利双收。
第17次打进国王杯决赛,一口气捧起欧罗巴联赛冠军,马竞本赛季在各线共出战65场。要全线出击,以球队单薄的阵容绝难做到,弗洛雷斯遂推行倾斜性轮换,连两位不足18岁的小将科克与博尔哈・冈萨雷斯都有出战记录,主力们的重心则放在杯赛上,联赛只力求保持主场胜率,达到排名中游的最低标准足矣。
运气是夺冠球队不可或缺的要素,马竞在联赛中背到家,前15轮竟有6次被对手绝杀,可在欧罗巴联赛该队却成了对手的噩梦,淘汰利物浦与绝杀富勒姆,进球时间都是在加时到100分钟后,决赛之前连续淘汰四个对手,其中三次对决仅仅是靠客场进球多晋级。有的放矢更能让马竞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故而能连续击败实力高于自己、但分心联赛争四混战的巴伦西亚和利物浦。在安东尼奥・洛佩斯举起贝尔托尼杯后,已没有人怀疑当初的取舍是否值得,对一家14年不曾取得任何荣誉的落魄豪门而言,没有什么比拿一次欧战锦标更能激励全军士气、刺激群贤上进了。
提拔废柴,青训当家
马德里双雄都被媒体认为过度倚重球星,可皇马毕竟顶尖球员林立,马竞则过分依赖福兰、阿圭罗。虽然留住他俩是去年夏天马竞最大的成功,但赛季初床单军团的问题是射门次数频繁,进球率却大大下降。弗洛雷斯上台后,适时给下滑的球队踩了刹车,在马竞捧杯后主帅在全队球员欢呼中被抬起抛向空中,这是对其工作的最佳肯定。
马竞一干球星不缺实力,可自阿吉雷下课后便养成了散漫之风,弗洛雷斯的首记重拳便是重塑纪律性,国王杯客场0∶3不敌韦尔瓦后,少帅怒斥“进攻毫无章法、防守混乱,居然在乙级队面前丢尽了丑”,同时还放言要惩罚“22个消极怠工者”,并勒令队员们在雪中进行越野长跑以体罚,以至于老记们纷纷猜测其要仿效1994-1995赛季曾一气裁员14人的安蒂奇。
同时弗洛雷斯还在许多前场位置使用新人,不过分倚重某名球员,也是对诸位大牌的变向警告,伊布拉和塞德里克,多明戈斯和塞内加尔小将易卜拉欣在其帐下得到了不少出场机会,重视青训的态度颇得媒体首肯。老球员在新人“威胁”下也急于为自己正名,连胜毕尔巴鄂与塞维利亚。弗帅颇为自得:“手头就这点球员,我不可能变出更多戏法,在惩罚和沟通之间我当然倾向于后者,但我不想受愚弄。”大棒出铁军,少帅药方抓得有章有度。
马竞本赛季还涌现出了一位优秀的青训门将――德赫亚。在雷西诺手上临危救场,到弗洛雷斯手里,德赫亚则牢牢压住原主力阿森霍。欧罗巴联赛中,德赫亚八次出场,对阵利物浦和巴伦西亚均有关键扑救,是球队捧杯的大功臣,“范德赫亚”之名不胫而走。当然,弗帅也没放弃“卡西利亚斯第二”:“阿森霍才只有19岁,对他的失误要多点耐心,卡西利亚斯或迭戈・洛佩斯在这个年纪也犯过不少错。”
弗洛雷斯上台后主要的战术规划还是以调整为主,阵型从“4231”到“4312”不断变化,并着重打造新援蒂亚戈与西芒、阿松桑、劳尔・加西亚与胡拉多配合的中场输送线,连雷西诺时期受冷落的雷耶斯也得到了出场机会。曾被视作“废柴”、差点加盟西乙的雷耶斯,成为了弗洛雷斯新战术体系中的亮点,他很适合快速进攻和主打边路的主帅要求,非但打破了一年半的进球荒,还在此后奉献了5次助攻。
防守始终是马竞人的心病,在巴勃罗被弃用、佩雷亚不复当年之勇后,弗洛雷斯只能让华尼托与小将多明戈斯搭档,虽要求防线向后移动10米左右以保护,终究能力与默契俱欠,最终38轮丢了61球。失球数高居不下,唯有靠进攻来弥补。以攻代守,历来是许多西甲球队弥补防守薄弱的招数,马竞也不例外,九场欧罗巴联赛,该队只有三场零封对手,好在马竞攻击力不弱,与里斯本竞技、巴伦西亚均曾打出2∶2的高比分。
9战6球,金靴逞威
阿圭罗是马竞的头牌,但欧罗巴联赛的英雄却是福兰,九次出场打入六球,后半赛季欧战最火爆射手非其莫属。从上赛季后半程发力帮助球队拿下冠军联赛门票,到本次登顶之旅连续打入关键球临危救主,福兰关键先生的特质屡有闪光。“不朽的传奇”,目睹了乌拉圭射手决赛梅开二度的表现后,《马卡报》已经用上了这等高度的形容词。
决赛对手富勒姆来自英超,这对福兰而言并不陌生,登陆欧洲第一站他选择的就是曼联,只是水土不服被嘲讽为水货。可经历了英超的磨砺,令福兰具备了强健的体魄与出众的对抗能力,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不同风格对手的紧逼防守,成为弗洛雷斯口中的“全天候杀手”。
大器晚成的福兰,近年来两获欧洲金靴,马竞当年以2100万欧元买入他顶替托雷斯,可谓物超所值。本赛季初马竞积弱,与福兰大幅减产有关,前15轮仅入6球,球队积分自然上不去。好在其每年春天的习惯性爆发如期而至,弗洛雷斯还让他与阿圭罗轮番首发,更保证了赛季尾声时其体能储备有余量,从冠军联赛掉入欧罗巴联赛淘汰赛后,这枚“鱼雷”连续六次引爆。
淘汰赛首轮次回合,福兰在补时阶段破门,率队2∶1击败加拉塔萨雷并淘汰对手,一雪自己冠军联赛小组赛六战零进球之耻。找回射门靴后,福兰门前的感觉越来越好,两战里斯本竞技虽未能进球,但进入1/4决赛后每战必有斩获。1/4决赛东征巴伦西亚,他为马竞首开纪录,为最终靠客场进球数淘汰对手打下了基础。半决赛首回合,又是福兰把握住场面被动下马竞仅有的得分机会先拔头筹,将对手阵中库伊特、恩戈等一票前锋都比了下去。回访安菲尔德,长时间被动挨打的马竞被“红军”在常规时间和加时赛各进一球将形势逆转后,又是欧洲金靴适时发现了转瞬即逝的防线空隙,他102分钟的绝杀令对手回天乏术。锋线质量的好坏,决定了两支实力本不在同一层次对手的胜负。
利物浦防线丢球数列英超第三,尚且抵挡不住福兰,何况富勒姆?北方银行球场见证了福兰左右开弓的全面射术,一记门前抢点,一次抽射折向,116分钟将胜局锁定,福兰激动得第N次脱下球衣欢庆:“我为自己能帮助马竞拿下冠军而自豪,这是一生的冠军。”前曼联射手赢得过英超冠军,但问鼎欧洲赛事,只怕是其独一无二的体验,“乌拉圭!乌拉圭!”的加油声也早已成为卡尔德龙球场的固定风景线。
48年等一回
此番是马竞第20次参加欧罗巴联赛及其前身欧洲联盟杯赛事了,但进决赛还是头一回。此前在1973-1974赛季,床单军团曾打入过冠军联赛决赛,名帅阿拉贡内斯与伊鲁埃塔彼时是马竞的正印先锋,可惜在布鲁塞尔的阴霾天气下,他们惨败于如日中天的拜仁慕尼黑脚下,赫内斯与格尔德・穆勒各入两球。
在目前已被取消的欧洲优胜者杯上,马竞倒是得意过几回,先后三次打入决赛。1961-1962赛季是前皇马名帅比利亚隆加执教马竞的最后一年,此前两夺国王杯的他带队一路奏凯,决赛中经过重赛3∶0挫败佛罗伦萨捧杯,而那时,现在的主场卡尔德龙还在建造中。之后一年马竞再次杀入决赛,但卫冕失败,名将恩里克・科拉尔与中场核心阿德拉多独木难支,决赛1∶5被托特纳姆击溃。1985-1986赛季,床单军团再闯龙潭,迎来的却是连续第三次欧战决赛失利,0∶3不敌基辅迪纳莫。
换言之,若不计算那有名无实的国际托托杯(2007年曾夺冠),这是马竞48年来首获欧洲冠军,难怪《国家报》评论员罗斯会意味深长地说:“马竞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欧罗巴联赛与冠军联赛在欧陆球队心目中份量差距较大,荣誉与曝光度等差异较大,经济收入上也有鸿壑之别。然而对马竞、塞维利亚这些西甲二线豪门来说,冠军联赛的惨烈对抗并非实力与阵容受限的他们所能应付,欧罗巴联赛赛场其实是更好的拓展舞台。欧罗巴联赛的成功,也能部分减轻球队的财政压力,马竞有高达2.7亿欧元的外债,更需额外融资3亿启动新球场和体育城建设项目。此番欧战夺冠,不仅有460万欧元奖金,电视转播费与多五个主场比赛日的收入也能让球队获益2000万欧元以上。
并非只有皇马、巴萨能代表西班牙足球登上顶峰,本赛季一路坎坷的马竞再次证明了这点。最近十年,他们是第三家获得欧罗巴联赛及其前身联盟杯的西甲球会,此前2004年贝尼特斯挂帅的巴伦西亚也曾加冕,胡安德・拉莫斯的塞维利亚则两年连庄。冠军联赛赛场西甲诸强除巴萨外总缺一口气,但欧罗巴联赛赛场几乎成了西甲二线豪强的大展台,这也是西甲始终在欧洲联赛积分榜上保留反超英超潜力的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