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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钧:我是一个内心流浪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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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札记:郑钧是我们采访过的为数不多的公众人物(或者说是明星)之一,采访他之前心情还有些激动,套用一句话:我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当然,现在的郑钧已不是当年那位孤傲、反叛而又单纯的歌手了——说他不单纯不是指他的心灵,而是他的身份,他现在是动漫师、电影人,是和好莱坞谈判的商人。正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我都不太好意思问关于那些我最喜爱的歌曲的问题了。可是,每个问题聊到最后,他总会说到音乐。能感觉得到,郑钧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艺术家、一个音乐人。

管文明:很久没听到你的新专辑了,最近有出新专辑的打算吗?

郑钧:我其实写了很多作品,但是因为自己感觉不满意而没有发表。以前,即使我个人对作品不满意,因为有签约的大公司,最后被迫发表了。如果没有外界的力量,我可能会一直因为个人的不满意而不去发表。

管文明:是什么原因呢?

郑钧:我觉得创作对我而言是一项非常严肃的事情,音乐一旦发表出去就成为永远不能改变的作品。我在吃和穿方面是很能凑合的,但是在做音乐方面是有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如果没有准确想表达的东西,我宁愿不要发表。这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总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实际上真的发表出去,大众也会觉得不错,因为他们大多数时候关心的是好听或不好听,没有真正关心音乐本身怎么样。

管文明:毕竟大众是无法从专业的角度看音乐的。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郑钧:我一直都是这种想法。以前没有办法,觉得差不多就发吧,现在自己当老板,自己说了算。所以,什么时候发表就是我自己决定了。

管文明:我知道,你的好多专辑市场很好,如果再出新专辑,你的市场预期会怎样?

郑钧:还好吧。我是双重身份,既是创作者也是歌手。作为歌手,当然市场越好赚的钱越多。但是作为创作者而言,写歌基本是被白用的。因此,我今后一定写我想写的话,唱我想唱的歌,至于市场怎么样,不是我最关心的。

管文明:现在音乐市场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大家买专辑,可现在大家都在网上下载,盗版很严重。如果做市场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郑钧:中国的音乐产业,尤其是流行摇滚业,始终就没有真正成型过,完全是农业作坊状态,没有形成工业化的东西。支撑一个文化唱片工业的标准是这个市场每年至少出上百张优秀的音乐专辑或者上千首好听的歌曲。

盗版是个恶性循环。其实,能写歌的人,他的才华足以写书和剧本。但是一个专业的词曲作者,在盗版严重的现状下却很难活下去,这样下去,势必造成人才流失,类似“杀鸡取卵”。比如选秀歌手大赛能让一些歌手一夜成名,但是有没有人想过,如果没有人写这些歌,歌手就只是能发出声音的机器而已,他们没有灵魂,把灵魂展示出来的是创作歌曲的人——谁愿意从早忙到晚,却不被人尊重呢?

管文明:现在的音乐市场还有一个现象,那就是鸟叔的《江南STYLE》,这首歌在网络上没有收取任何版权费用,但鸟叔的收入却非常高。那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呢?

郑钧:这是另外一种模式,但是做这样事情的人必须是创作者加歌手。如果他不是歌手只是一个创作者的话,可能就很难出现这种情况,尤其在中国——毕竟鸟叔是韩国人。

我认识的一些创作人,他创作的歌曲火到了满大街的人都会唱,他却只拿了几千块钱,钱到最后都让歌手、公司、版权协会等分去了。

管文明:现在包括音乐家协会在内的很多组织都在推动网络音乐收费。你怎么看待网络音乐收费这件事?

郑钧:现在总有一些人代表我们去收费,但是我们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创作者是最早挖煤的人,但是煤卖了多少钱,,跟他没有关系。所以,这几年我写的歌都不愿意发表。

管文明:虽然市场不如人意,可最近几年的原创歌手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郑钧:原创很容易,谁都可以当原创歌手。但是真正能写出好听的歌的并不多。

管文明:再来聊聊你做动漫这件事儿吧。自从你开始做《摇滚藏獒》这部动漫作品之后,我就把你当做动漫界和电影界的人了。据说你最初做《摇滚藏獒》的动机是为女儿做一部好的国产动漫?讲一讲关于《摇滚藏獒》的一些故事吧?

郑钧:其实我从小是学画画的,跟音乐没有关系。初中的时候,我考入了西安美院附中,接触到一些画家,他们的生活状态给我很大触动。艺术家是穷人中的穷人,而且精神状态是苦闷的。他们当年的创作是看不到自由和快乐的,创作的题材基本都是陕北老农,我更希望画出跟我自己生活相关的东西。所以后来我就离开了艺术去考大学,学的是对外贸易。

但画画一直是我的热爱,也喜欢动漫、连环画,喜欢看动画片、玩各种玩具——其实我的内心是充满童趣的。我女儿也喜欢看动画片、画漫画,但是她们这一代接触的基本是日系动画。日系动画有其不足:基本没有价值观,即使有,也与我们的价值观冲突。我希望她多一些选择,多看一些中国的漫画,但中国却没有好的动漫,于是我就给她编一个故事。

管文明:后来怎么和好莱坞合作的呢?

郑钧:动画在中国还是个非常初级阶段的产业,我们去了美国后发现:只有好莱坞才能完成这样一个梦想,而我也认为,我应该去好莱坞拍一个好莱坞式的动画片。于是,我找到了投资界的邓峰、徐小平等组建了漫动时空公司。后来我们花了好多时间、精力、金钱在好莱坞运营这件事——我们是第一家在好莱坞做动画片的中国公司,好莱坞也没有做过藏獒玩摇滚的动画片。

我们在好莱坞设立了分公司,分公司里只有会计和我的助手是中国人,剩下的都是好莱坞专业人员。导演是《玩具总动员2》的导演Ash Brannon,他是行业里的翘楚。一些动漫动画师是从梦工厂、迪士尼挖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把中国的概念、资本介绍给好莱坞,把好莱坞的资源带回中国,充当了一个桥梁纽带。

管文明:你认为国际文化产业的交流是时代的趋势吗?

郑钧:现在,国际文化产业的交流是时代的趋势,即使我不做,未来也会有人去做。就如同名牌服装来到中国,让中国加工,他们握有知识产权,让我们为他们干活。但是,今天的文化产业刚好相反,我们握有知识产权,让他们给我们加工,毕竟国际文化市场是认可好莱坞这个品牌的。对中国来说,我们的文化产品如果不能进入国际市场,始终是井底之蛙。国际市场代表着行业的普遍标准和有效的生产模式。

这几年,我陆续参加了剧本会议、人物造型会议、融资会议等,越来越发现我们处于一种作坊式阶段,并没有形成一种有效的机制去生产这种文化产品。我们往往是脑子一热就去做,并不知道文化产业其实有一套完整的风险控制体系。

现在有一支专业团队在为《摇滚藏獒》默默耕耘着,所以这部电影进展得比较顺利。而我现在则把精力放在我最热爱的音乐事业上,我现在在家里建立了新的录音棚,正在专注于对即将出版的专辑的修改等事情。

管文明:听说现在正在准备《摇滚藏獒》的第二部?公司是打算拿摇滚藏獒作为中心品牌去运营吗?

郑钧:是的。第一部还没有结束,第二部已经开始了,它是一个生产线。我在尝试一种新的模式,也就是怎么利用国际市场已经有的良好的资源——比如好莱坞文化的核心资源——来做动漫、电影。未来文化市场,尤其是动漫市场是没有国际和时效性,没有文化和宗教的障碍的。狗是无国界的,在全世界任何国家都受到欢迎,而且动画片是创作出来的,更加天马行空、更具创造性,因此我喜欢动画行业。我的梦想是中国人做的动画片能够在全世界放映,如果能达成这个梦想,剩下的资本运营和商业操作就很容易了——创作的事情,不是单纯花钱就可以解决的。

管文明:《摇滚藏獒》的故事情节是你本人的经历吗?

郑钧:这个故事是编的,但是素材来源于我的生活。我很喜欢狗,这部作品可以说是我和狗之间感情的回忆。我曾经养过纯正的大型犬罗威纳,很漂亮,后来北京五环内不准养大型犬,就寄养在了藏獒厂。我偶尔去看它,它会悲伤、疯狂,就像个监狱里犯人。有一天,它趁着狗厂打扫卫生的时候,在狗舍后墙挖了一个地道“越狱”失踪了。这件事情让我很内疚,我认为自己对这件事有很大责任。从那以后我不敢再养狗。但是我周围有一些朋友养藏獒,我也很喜欢,对藏獒比较了解。我最熟悉的就是摇滚乐、狗、,于是有了《摇滚藏獒》这个故事。后来找了一个画漫画的小孩,跟我一起从零开始做,我设计人物造型,他来画。后来花了好几年时间,出了这本漫画。偶然的一个机会,这本漫画被出版公司发现了,就出了这本漫画书。后来,日本最大的动漫制作公司就找到我,希望把这本漫画翻成电影。

管文明:在《摇滚藏獒》这部作品里,你是把“摇滚”作为一个音乐基调还是精神基调?

郑钧:这部电影表达了两种文化的交流——东方的价值观和西方的工业文明,看似矛盾,却可以并存和融合。两种东西碰撞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空前的东西,来自的一个小藏獒,从小被训练成为一个战士,偶然喜欢上了摇滚乐,走上摇滚的道路。这个故事代表了东西方两种文化的完美碰撞。摇滚是西方现代文明的产物之一,佛教代表了东方的智慧和价值观,这是让我们这个团队如此激动的原因。

管文明:我看了你这部电影的海报,藏獒是打坐的姿势,这就是东方文化的一个表现吧?

郑钧:这也体现了我目前的生存状态,比如我会打坐、瑜珈、冥想、修行,可同时我又是一个摇滚歌手。两个事情看起来非常矛盾,实际上是一种动静的完美结合。因为我们只有在静的时候才能想到怎么样更好地动,在动的时候把静时候的美好想法爆发出来。

管文明:正是因为你目前的这种生存状态,所以你做的音乐越来越有了温暖感?

郑钧:其实我现在依然很愤怒,但是我不仇恨。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到处都有急功近利的恶劣环境,所以我愤怒。但是我是其中一份子,就没必要去抱怨或者无病。所以,我写歌一方面是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让我反省;另一方是希望我的歌能够触动别人,对别人有些帮助。我没有必要去讨好和取悦任何人,只要用真诚去表达,这是音乐的最高境界。在真诚状态下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伟大的。

管文明:你怎么定义自己的身份,是音乐人、动漫人、电影人还是什么?

郑钧:我是一个外表正经、内心流浪的人。我给自己定义为艺术家、创作人。

管文明:未来你的工作重点在哪里?漫动时空是否有上市的准备?

郑钧:虽然我大学时候读的是企业管理系对外贸易专业,但我仍旧想做个艺术家,不想做商人,因为我清楚我擅长的是创作,不是经营。今后,我仍旧想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创作上。公司是否有上市的准备,我觉得这就是个中国梦,可能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也可能明天就实现了。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要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

管文明:作为曾经的摇滚偶像、今天的音乐人、动漫人、电影人,你也是功成名就了。你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郑钧:我对成功的定义是要自由和快乐。活着就是最大的资产,一切都是为此服务的。当一个快乐的流浪汉也挺好的,他可能吃得很差,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他是最幸福的,因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正在为幸福努力。

我做音乐时在想,不要把写歌、唱歌当成一种负担,做音乐对我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如果总是考虑在比赛中能拿第几名的话,就已经把唱歌当成一种负担了。我的内心世界是流浪汉,别人骂我赞我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我是否能坦然地离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