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魂的黎家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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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海南的作家安歌说，黎家人生活在大自然中，常常接触那些神秘的热带雨林，目瞪口呆一定是他们常有的表情，

对于不能理解的自然奥秘，黎家人认为天地间的万物都有灵性，并和人类一样的有生命，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崇拜，如图腾崇拜、自然崇拜。

在黎族医学当中，黎家人认为一切疾病都是病人的灵魂被鬼摄走所致。他们通常请道公或娘母来占卜，通过卦象判断是何种鬼怪在作祟、病人病的轻重以及需要献祭什么牲畜才能换回病人的灵魂。他们崇拜和沿用先人所采用的“杀牲祭神，避邪驱鬼”的治病方式。例如有人头痛、发热，他们通常有米来作卜，取一碗米，点三枝香，长把尖刀立在米中央，随之口念咒语，如尖刀立稳，即查明为“灶炉鬼”作祟，念咒杀鸡之后，病症真的好了，峒里的人对此深信不疑。还有道公或娘母们还验证了“杀黄牛祭‘风火鬼’治好急性风症”，“杀羊祭‘无头鬼’治好难产症”。在采访中听一名医生讲述过这么一段：曾在通什畅好乡草半村一村民家中目睹一“格巴”用咒术为一位八岁儿童治疗痈病的过程。当时儿童背部的痈大如小拳头，伴有高热、妄语。只见“格巴”念念有词，边唱边跳，杀鸡取骨，献天拜地，画符烧灰置于水中，令小儿喝下，而其嘴含米酒，往痈处喷之，并摔其碗，用陶瓷碗破片在患者痈肿表面交叉划痕，便见紫黑色的血液慢慢向外渗出，不久这些划痕便不断渗出黄色而粘稠的液体，局部的肿胀、疼痛渐渐减轻，并配以草药，数天后痈肿痊愈。

不知是否真有“灵魂被鬼摄走”一说，但黎家人真的相信这个“鬼神作祟”无疑也是对忧郁和恐惧最原始的反应和寄托。

黎家人深信“杀牲祭神，避邪驱鬼”的另一个因素是念咒驱鬼的道公和娘母们。相比于内地“跳大神”之类咒术的盈利性质，黎家道公娘母们不带功利，需要忙着农耕、忙着狩猎的民族，她们拨出时间，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元气义务行医。暂且不论功效如何，但她们这种浑然的淳朴着实让人感动。

在普罗旺斯，如果你的身体孱弱，老人会建议你到森林里去，找一颗自己喜欢的老树，紧紧地、用力地抱着它，恳求它成为你的兄弟。你要专心聆听它的心跳，听水流过树干的声音，让它分享你所有的秘密，再爬到树上呼吸它的独特气息，感受你们彼此之间的爱。

在黎族同样如此，他们认为草木都是有灵魂的，例如，能把猎物勾引出山的猪笼草，它能帮助猎人发现和打中猎物，却绝不能被女人触摸到，在他们的观念里，一旦草药的灵魂被女人勾去了，猎人就休想打到猎物。

峒里的一个人病了，她们要从自然中去寻找答案，那些熟悉的山林、亲密的草木在许多人看来没有用的植物，他们却用得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例如治疗骨质增生和肾水肿的雅俄（学名“落地生根”）；医治骨折的红棉树皮和青蛙骨头；治痢疾的独头蒜；治前列腺的野菜香；治疟疾的青蒿......不知不觉的，他们掌握了草木的药用价值，记下全部的各种药用功效，加上一辈人积累的经验，口传身教给下一辈。

黎家人死后灵魂会回归森林，他们以大片的森林作为墓地，像一颗回到大地的树根，既不做坟墓，也不立碑记。因而在黎族地区森林里的树木，特别是大树、藤萝谁都不得砍伐。在森林采药也需要在相应的地方埋下一点钱，并祷告天地：采药是为了救人，请天地施舍。但采药人不得随便拔根，即使那些需要用根入药的植物也只能拨一些，不得采完。

对森林如此体贴，大抵也只有这个民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