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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媒体的空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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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蛰伏多年的媒体高层们空降进了电影公司高层,甩开曾经的荣誉,重新踏上追梦路。

媒体人大规模转入电影行业大约从十年前开始,彼时不若今日,可以直接切入到电影制作的核心环节,而是要从位于电影流水线末端的宣传做起。

2005年前后,民营电影公司和香港电影人的“勾勾搭搭”愈发强烈。但即便在今天,香港电影已谦卑到融筋化骨地“接地气”,两地电影人之间也经常无法直接沟通,这里面有打不破的文化差异和工作习惯上的原因。而见多识广又伶牙俐齿的前媒体人们“乘虚而入”,承担了彼此疏通、和气生财的责任。

“你想像我一样从16岁开始在片场混30年混到今天吗?你已经再没有16岁可以混了!”“一个片场里有400号人,你想成为他们中的哪一个?”当这两个声音振聋发聩地摆在眼前,真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可是一猛子扎进来,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和能做什么”的年轻人来说,电影宣传是非常顺手以及惟一的选择。幸运的前辈们每做一件事都是在创造,糟糕如我的后辈们每做一件事都是在复制。

差不多每个人都经历了一阵子的心态调整,毕竟从拿着矿泉水、坐着大巴、怀揣车马费前去赴宴的,变成了发矿泉水、连夜包红包、订餐厅、结账的。惟一掌握的文字能力,已经是工作里最无关痛痒的一项,重要的是脾气好、脾气好和脾气好。

事实上的工作,跟对电影的热爱毫无瓜葛,每一件屎尿屁的破事儿,甚至与旁人的闲谈都可能把它浇熄。某京城名记闲来无事的关心,就曾让我年轻的同事崩溃:“小姑娘,你认为,你现在做的事情有意义吗?”不久后,她就辞职了。然后就陆续有朋友宣布转行……

即便捏着鼻子处理了每一件烂事儿,不能过心理关的还在于,长年奋斗在电影生产流水线末端“善后”,遇到一部烂片时,就好像一个医生看着一个死人,家属还在不停诡辩“有得救有得救,那谁他们家的小谁也是这样不就救活了?”惟一能做的就是假装治疗,假装狂欢治愈,聚众讨论死期:上映日。

然后因为假装得太久,就会太入戏,因为没有救活人,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坏脾气。

坏了脾气的我,选择在周末到电影学院进修。坐在教室里,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习,想起做电影编辑时,赶上龙刚导演回香港。他是老版《英雄本色》的导演,同样忍受不了圈子中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对电影死心,移民美国后去了纽约电影学院学习。他说,“做了几十年学徒,翻开课本第一页,就有几十年的经验写在里面。”他在那里找回了对电影的爱。我也在枯燥的一张张机位图里,辨识清楚对电影的爱,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又过了半年,改换了工作内容的我,找回了当初一心做电影的执念。然后就有几封媒体人辞职的长微博在网络上流传,其中的一句大致可以总结所有纠结和释然:“还等什么呢?请原谅一位33岁的男人对自己梦想的坚持,所以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