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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卖葫芦丝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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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大学城广州大学红棉路,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扣人心弦,听者如痴如醉。

陈汉超,是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够表现自我的人。周六,在大学城北亭村口,我见到了这位卖西南少数民族乐器一一葫芦丝大学生。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一脸的倦意,但见有人走过来,他还是显得特别热情:“10元一根葫芦丝,一个小时内包你轻轻松松学会一首曲子。再学不会,我可以上门教到你会为止。”我刚拿起一把葫芦丝欲看其究竟,从后面挤过来几个在北亭附近摩托车搭客仔,一人手里拿着一根葫芦丝。

“喂!卖葫芦的,这个调你前几天说是要急吹的还是缓吹的?”陈汉超又把一首傣族民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演示了一遍,旁边围着很多人,“别信他,这东西骗人,哪有这么便宜?”有人拿他当猴子耍,但他还是手把手教会了那个摩托车搭客仔。

家穷,放弃学音乐

2004年秋天,对于陈汉超一家来说,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他成为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市场营销专业录取了。天生爱好音乐的他,回忆起当年放弃自己的理想的情景,内心不禁黯然伤神。陈汉超高二时本来是在学校音乐班学习。后来有段时间,他突然发现家里人脸色都有点不大对劲,有一天,从田里回来父亲突然把他叫到跟前,“孩子,咱家里穷,供一个大学生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供应一个学音乐,那东西学习没用。”陈汉超知道,学音乐专业需要交比其他专业学生多一倍的学费,望着下面还有呀呀学语的弟弟妹妹,陈汉超放弃了。

陈汉超说,“我当时没有跟父母辩驳任何一个学音乐好处的理由,因为我知道父母也有难处。”但他还是凭着对音乐的执着,暗地里摸索出一条学习的路子,不久便学会了钢琴、吉他、葫芦丝、笛子等乐器。

用10元征服顾客

作为“市场营销”专业的学生,他深知“干一行爱一行”的道理,刚到学校没几天,他开始马不停蹄地搜索市场。但几个月下来,却一无所获。一天晚上,正当他郁闷地吹起那把再熟悉不过的葫芦丝时,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干脆卖葫芦丝去,这家伙逗人,肯定能讨大家喜欢。”加上他本身深知乐理,便搞起“购买包教”的服务,这一折腾,虽未钓到大鱼,但小小蟹上钩了,学费、生活费再不往家里要。

“我现在的主要顾客是大学城北亭、贝岗、南亭的村民以及各个高校的学生,一般我都会教到顾客学会才会离开。”据他介绍,这种少数民族乐器一把成本价是4元,他在大学城卖10元,而在广州市区卖15元。“用6块钱学会一种乐器,这确实不贵。再说学生一般不会跟他砍价,所以不能把价钱提得太高。”扣去拿货时的车费、印谱子的费用等等,他一个暑假挖到第一桶金――5000元,相当于一个学期的学费。

目前在广州,有50多人在卖这种乐器,但“卖完再教,教不会再上门教”的就只有陈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说:“教会了一个顾客,他喜欢上了,就会买更好的。我一般会跟顾客建立一种联系。”说着,他打开自己的手机,“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的顾客,他们随时都和我保持密切的联系”,天!居然有200多个号码。用他自己的话说:“用我的耐心、用这10元去征服每一个顾客。”

乐声让保安开绿灯

陈汉超不住在学校,为了让自己的“货”卖得出去,他在北亭村与朋友租了一间房子,每天从大学城自己学校附近的贝岗村,沿着中环路一边吹着曲子一边走到北亭村,所到之处总会有好奇的人出来观看。

那天,本来在电话中说好晚上8点多我们见面,但他却姗姗来迟。因为一路走来又有7件产品卖了出去。一些顾客要学会才肯放他走,所以耽搁了时间。“只要我的声音出现的地方,总会特别热闹,生意也就自动上门了”他很有自信。

他的“学生”遍布大学城各个阶层,有高校的学生、大学城工地的民工、大排挡的老板等。“大家每天工作、学习累了,把这个作为一种消遣,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金钱和时间。”

刚开始做这行的时候,他也遇到过一些难题,比如说保安,之前陈汉超见到过一些推销的人被赶出学校的情景,所以一般不会深入到学校中去,一见到保安,他都会自动停止乐声。有一次,当他正吹得兴起,从后面走过一个保安亦浑然不知,那人拍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挺好听的,要多少钱一个呢?”

“10块钱,包你学会。”

他才舒了一口气,跟那个保安讲起葫芦丝的来历,那人一时兴起,把他请到宿舍去,拜师求经。

后来他也发现,保安们每天工作其实也很累,音乐可以放松他们紧张的情绪,于是便在保安中间吹起他的产品。后来,他的乐声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校园,没有人将他的乐声当作一种销售。

至少要做一台播种机

陈汉超有时会去小北路天秀大厦,到外国人多的地方做这种销售,他的顾客以非洲、古巴、中东人为主。有的经济还是比较紧张的,花钱比较吝啬,通常会跟他谈好一个价钱,等到他一心一意教会之后,就赖帐,再次将价钱再往下压。一个葫芦丝竟想3块钱就要去,不买就在那里磨时间,一个上午可能就因为这样没了,他却一分钱也没赚到。

去年,有一个南非的游客见到他在路边做买卖,便要了20把,并且让他当场教会他,见到这么大一单生意,陈汉超喜出望外,那人学会之后,便给了他张卡片叫他去单位取钱,自己先带走那些葫芦丝。陈汉超信以为真,就答应了他,没有想到当他沿着卡片上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地方是一间广州人开的服装店,并没有所谓的南非游客。这一次,让他损失了一笔,包括时间和精力。

在大学城城中村,他的“音乐来自于民,取自于民”想法也在村民中遭遇挫折。

有一些村民,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过来的,但却看者多买者少。晚上他一般要搞到很晚才收工,由于租的房子在村里面,生意好时,他会很兴奋地吹着小曲回去,因为夜深人静,有时会将村民吵醒,不时会有人出来骂。一位当地的村民说:“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但这怪东西发出的声音也不见得好听。早点倒是无所谓,晚点就吵死人了。”

另外,有些妇女见自己儿子喜欢,随便买给一个让孩子玩耍,陈汉超心疼啊!“让你的孩子学学吧!我很快教会他。”虽说这样,还是遭到了很多白眼。“关你什么事,无聊!”

所有这些,陈汉超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说,“历来文化,习惯于逐步交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陈汉超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世界,传播中国民族音乐文化,多交一些有共同爱好的朋友。

“哈佛能带动附近的自然村产生繁荣的商业带,我现在至少要做一台播种机,逐渐对大学城里面乃至周边地区的村民进行音乐传播。”陈汉超话语中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