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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 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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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后来校园里的人都说,杨老师是自己从楼顶跳下来的。毫无征兆,果断而又决绝的纵身坠落没有任何的目击者。已经一个星期了,他的死仍旧是茶余饭后的话柄。苏在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舍友们激动的议论声,从大一到大三,辅导员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自杀,无疑给乏味的考研长流带来不小的波澜。他放下手中的书,把头转向宿舍中最为积极活跃的北京,北京正义正辞严的分析杨老师自杀的原因。苏在感到一如既往的可笑,却瞪圆了空洞无神的双眼问,“新的导员什么时候来啊?”

杨老师死的时间是一个周三的晚上,地点是宿舍的6号楼,当晚所有在6号楼的人全被录了口供,楼管大妈说杨老师神色凝重索要6层楼钥匙,说是要查宿舍,而呆在宿舍的学生则一致的声明并未看到杨老师的出现。宿舍人讨论这些的时候一起盯着床上的苏在,很是意味深长。苏在躲过目光,惨淡淡的说,“怎么也算逃课,我就不去了吧。”6层楼药物制剂专业大三这一节课,那天晚上有拉丁文选修,苏在像往常一般让最后出去的人把自己反锁在宿舍。“幸亏杨老师是来跳楼的,不然再被捉住一次翘课我就惨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眉头轻皱,对宿舍的人干笑几声,起身下床去了厕所。他听见身后传来问候声说,“苏在,你腿怎么瘸了?”像是中了弹,苏在浑身一颤,随即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打篮球崴了,没什么事。”苏在语气平淡,没有转头看身后的袁宁。

北京一直都说袁宁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人,“虽然成绩徘徊在十名左右,可人家每次考试都得罩着我跟苏在两个人,这得费多少精力啊。”袁宁听到这句话时,骂了句,“这两个坑爹的,一到考试就装孙子。”杨老师的死对袁宁来说蛮不幸的,袁宁是班里的团支书,这次考试在苏在与北京一前一后的双重阻力下终于有所进展,并且在不久前还向杨老师略表过心意,本以为保研名额非他莫属,可最终一场空空。据说当时知道杨老师自杀的消息袁宁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不再坚持几天啊!”袁宁就像班里其他名列前茅的学生干部一般,杨老师尸骨未寒,就开始预备新一轮的班级干部争斗中,以宿舍为单位营党结私,打听新任导员的动向,迅速的忘掉了杨老师的存在,好像跳楼的只是富士康的又一个职员。杨老师死掉就是这样,相处三年的学生没有丝毫的动容。苏在想到,也许人活在世界上的价值不该是自己完成了多少欲望,而是获得了多少真诚。

杨老师刚死的时候,几乎每个认识苏在的人见面都问他当时的情景,因为从尸置看,杨老师纵身一跃的地点就是苏在的正上方,也就是说6号楼每一层的2号宿舍,都曾有杨老师最后坠落的身姿。苏在眉头一皱说,“别到处乱说,我那晚在宿舍,怎么也算逃课,我也不想去警局问话。”得到对方安慰似的肯定后,苏在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在玩本呢,啥都没看见。”北京则痛心疾首,后悔自己那天因为害怕去了那节拉丁文课,错失了成为焦点的好机会。他对每个来宿舍搭讪的人开着同一个乏味的玩笑,“你知道杨老师为什么自杀吗?上礼拜天我连灌他三球,他受打击了,哈哈。”这种自问自答式的炫耀无非想得到别人“你上礼拜比赛又演帽子戏法啦“的惊叹,这让苏在无比的齿冷。在苏在看来,北京确实乏善可陈,而旷课、赖床、游戏等某些必要的大学颓废因素让苏在不得不跟北京混在一起——苏在不想让别人说自己是个离群索居的怪人。记得有一次北京在宿舍看张艺谋的《英雄》,苏在看到后,突然想到2000年的电影现在已经2012年,顿觉沧桑感说了一句,“这已经是12年前的电影了。”可北京敏锐的自尊心立刻把这句话当做讽刺,马上回了句,“12年怎么了,最新的电影我哪部没看。”苏在听后一耸肩,觉得解释很没意思,就这么作罢了。

在警方宣布杨老师系自杀之前,校园里沸沸扬扬的传言曾一度让苏在崩溃,有人说杨老师是被人从楼顶推下去的,6号楼6楼的监控几天前坏掉就是凶手的事先布置。还有人说杨老师喝醉了酒,爬上天台去耍酒疯,结果掉了下来。更甚者有提出鬼上身的传言,说6号楼很不干净,很早之前就有人在这里吊死过。“肯定是鬼上身,不然他干吗死前把自己的手套给摘下来留在天台上呢?”北京煞有介事的说。而袁宁对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深恶痛绝,因为6号楼的监控就是几天前他扔篮球不小心给打掉的。当时就只有苏在在场,袁宁骂了句,呆在那里不知所措,苏在捡起篮球,一脚把地上的坏监控踢到楼道的垃圾堆里,皱着略显夸张的眉头说,“赶紧走啊,等着给你颁最佳射手奖啊。”杨老师出事后的第三天,袁宁作为最后一个在摄像头中出现的人被叫到了警局问话,他故作镇定,一脸天真的说,“我报告给导员了啊,他说等过几天处罚我,我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啊!”死无对证,摄像头这件事却没有结束,第二天学校宿舍楼所有的摄像头都更换一新,楼管大妈说,“学校这么大费周章,杨老师可以瞑目啦!”

杨老师

伴随着沉重的摔门声,杨老师身后的咆哮声渐退,他忿忿地走下楼梯,哀怨自己过早的走进了婚姻这座坟墓。总算清净了,杨老师走下楼梯,思索着是不是该去买些花致歉,手机响起,是夫人的短信。

“你去死吧,别回来了。”

杨老师关掉手机,打消了道歉的念头,转身走向了学校。短信显然激怒了镇静思索的他。职工公寓与校区仅几步之遥,瑟瑟的冷风中杨老师想起了温暖的办公室,暖风网线沙发茶水,那里还是可以呆一夜的。然而办公室怡人的环境满足了杨老师生理的需求之后,他再一次想起家里的争吵,自己的忍让以及夫人的无理取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情绪,他突然想到药物制剂班今晚的拉丁文课,决定去抓几个逃课学生骂一顿,兴许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药物制剂班是个令人头疼的班,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逃课的害群之马出现,杨老师记得上一次领导大检查的时候,他提前通知班长说自己要查宿舍,自信满满的想把自己领导下的良好学风展现给莅临的领导。然而就在他打开602的宿舍锁时,却吃惊的发现四只眼睛盯着这群不速之客。杨老师顿觉怒火攻心,厉声问:“你们怎么没去上课,躲在宿舍里干吗呢?”

两个吃惊的孩子一个躺在床上,杨老师认得那是苏在,一个坐在桌上的电脑前,杨老师认得那是北京。片刻之后,北京仓促开口道:“我今天感冒了,没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