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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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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看到那个伏在奶奶背上熟睡的小姑娘,我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想起去看望奶奶。

记得有次我去看奶奶,远远的我就见到在村头路口的她。初冬的傍晚,视线里总是多了些昏黄。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蹒跚在那条铺满金黄色落叶的小路上,我叫奶奶,她没有回头。我想她是没听见吧。

这条路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不管是上幼儿园还是上小学:这条路是奶奶每天的必经之路,不管是接送我上学还是赶集为我做饭。

儿时顽皮,奶奶每天都要把“慢点跑”“看着路”之类的话说上几十遍。我经常举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沿着马路飞奔,惊起一排停歇的鸟。可不论何时,我回头总能看到奶奶。她老了,不能跑,快步走着,灰白的头发一抖一抖。我转身咯咯地笑她的臃肿和迟缓,她也并不生气。只要我转身,不管多远总能看到她对我笑。脸上的皱纹堆成了花。

奶奶身材臃肿但却有一双干枯瘦削的手。奶奶常说:“活儿做得多了,手自然老得快。”我最喜欢看奶奶做活。天气刚冷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忙活了。她坐在床上,老花眼镜挂在鼻尖上。她端着一个小筐,里面放满了花花绿绿的布和各种彩线。玻璃隔开了寒冷,只让阳光透过来落在奶奶身上,灰白色的头发也明亮了许多。这种时候我便趴在奶奶身边,身上捂着个小褥子。我期待奶奶快点用完她手上的那根线,因为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帮奶奶穿线,那对小小的我来说是一个光荣的任务。

我升初中后搬了新家,奶奶就留在老房子里。最初的几个月里我还记得每个星期去陪陪她。以后的日子里,我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不去看望她。渐渐地,我竟然也就淡忘了这件事。直到帮爸妈回老家拿东西,我才猛地记起自己已很久没有来过。

我已站在门口的时候,想念的感觉才愈发的强烈。钥匙没有转动,门就打开了。我叫了声奶奶,没有人应答。我慌了神,冲进卧室,看到奶奶靠在床头,鼻尖上还挂着老花眼镜,睡着了。那天的阳光是吝啬的,温暖地延伸到奶奶的脚边。她坐在阴影里,我站在阳光下,有一种伸出双臂也够不到她的感觉。第一次无需转身就可以看到她,却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遥远。

奶奶醒后见是我,惊喜之余不停地说着我长高了,像大姑娘了。语气十分着急地要给我做我年幼时爱吃的饭菜。我说我很快就走,她就慌着走进厨房,大声喊着让我吃饭再走。我注意到她的步履已变得只有步伐的一半大小

我等了很久奶奶才做好。奶奶坐在我的对面,小心翼翼的问我好不好吃,像小孩子一样埋怨我为什么不来看她

过年的时候爸妈把奶奶接到新家来过年,她醒着的时候不停地讲着她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小细节,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在打盹。吃饭的时候她和小孩子一样吃她喜欢的东西,我给她夹菜,爸爸打趣地说我和奶奶互换了角色。

奶奶看着我笑,和许多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