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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的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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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了,领导站在我的面前,我竟然认不得眼前的领导是谁了。

领导很有耐心,一点也没有发火。领导问我:“你还认得我吗?”我摇了摇头。领导又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我也是摇了摇了头。领导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都是开刀开的,好好休息吧。”

胆结石致使胆囊穿孔,手术后发现自己失忆了。我问医生:“是不是手术麻醉全麻的缘故?”医生说:“有可能。”我再问:“有办法康复吗?”医生回答:“这很难说,还得看有没有康复的条件。”我又问:“什么条件?”医生说:“这个条件就是看能不能触动你原先的记忆神经。”

我似懂非懂,反正身体很好,能吃能睡,管它能不能认得领导呢?

过了几天,领导又来看我,领导问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非常认真地回答:“我认得你啊,前几天你来看过我的,说是我的领导。”领导却说:“那是我告诉你的。”我说:“你是领导谁也拿不走,领导就是你,这是铁定的嘛!”领导可能想想有道理,离开前丢给我一句话:“我想让你当领导!”

果然,我病休半个月后第一天上班,领导过来问:“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我回答:“记得,你让我当领导。”领导很满意地笑笑,想说:“是的,你准备好了吗?”我说:“早准备好了。”领导又问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说:“当然记得,你是我的领导。”领导说:“看来你的失忆是对手术前的失忆,对现在还是有记忆的。”面对领导,我不置可否。

领导让我当了一个小领导。领导还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开始努力回忆以前领导跟我的关系,但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没有一点记忆痕迹。我想问问别人,可不知道向谁问话。问题是我面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了,都不知道是谁了,除非他们告诉我他是谁。

我拉住单位里的一个人问:“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人很恭敬地回答:“你是我的领导啊!”我又问:“你是谁?”这人回答:“我是你下属啊,难道你都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去唱歌,你搂着一位小姐唱了好多的歌,然后,然后……”我连忙打断他又问:“那位小姐在哪?姓什么叫什么?”这人回答:“在玫瑰歌厅,姓陈叫公主。”

我直奔玫瑰歌厅,问服务总台:“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姓陈的公主?”服务员回答:“有啊!”便让一位姓陈的公主出来。果然,这位姓陈的公主一见我就眼睛一亮,说:“徐先生,你好久不来,今天你想唱什么,我就跟着唱什么,保管你满意。”我问她:“你记得我跟你一起唱过歌?”陈公主回答:“当然记得啊。”

我落荒而逃,逃到了单位,见到领导如同见到了亲人似的痛哭起来:“我怎么是这样子的人啊……”领导很有耐心地安慰我,“你别这样啦,刚才听你的下属说你去找陈公主了,其实这没有什么的,你以前本来就是这样子生活的,经常去那唱歌的。这没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对你说三道四的,男人嘛有点这个没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我的心一下平静下来了。要知道,这就是本来的我,既然本来的我是这样的,还有什么值得伤心难过的,还是按以前一样生活吧。

就这样,我跟领导和下属们在一起生活得非常开心快乐。领导说还要让我当再大一点的领导。我说好啊!领导说,这样你的记忆里便全是我了。我笑了笑说好啊,我就是您领导的嘛!领导很开心,很爽快,领导说回去后就给你任命。

我接受任命后对下属说让你当领导好不好?下属当场泪流满面表示好啊好啊好啊!我说让你的记忆里全是我好不好?下属连声说好啊好啊太好了……

那天,阳光非常灿烂,非常温暖。

那天,也是我失忆后最有记忆最开心快乐的一天。

摘自《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