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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天府依然
除了赈灾的横幅,成都已经看不到关于地震的太多细节,至少在市区,帐篷已经不见踪影。地震改变四川,但成都人正努力地按照以往的步调生活下去,他们相信,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去帮助别人。
5月12日下午两点,郑力正在自己新开张的茶园里和茶客闲话家常,有人抱怨他的酒水单做得太粗糙了,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本来没打算开张,还在装修的时候,就有人非进来喝茶不可,他只好去找了个店面现打印了几张“很庸俗”的酒水单,对方听了大笑。笑容还在脸上,整个院子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玻璃门似乎要爆裂开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向外逃窜,“没遇过这种场面,太恐怖了”。
3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惊魂未定的郑力和服务员一起回到茶园,打算关门走人。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茶客们跟着他走了回来,又坐在院子里开始品茶,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个刺激的插曲,大家又在太阳下开始闲话家常。有看过灾难片的人开始猜测这是地震,旁边的人也来了兴趣,纷纷加入讨论,眉飞色舞。随后,铭刻在众人记忆中的场面出现了:一个掏耳朵的人走进了茶园招揽生意,郑力大惊失色:“你不怕地震的时候掏穿人家的耳朵?”对方摇摇头,“我的手很稳”。满园子的人顿时呆住,随即是哄堂大笑。“只有成都人才会这样,在其他地方,你想象不到地震的时候,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郑力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仍然觉得很不真实,但它确实发生了。
成都不会变
“我后来想,当时的轻松状态,可能是因为大家还不知道汶川的情况,不知道灾难这么严重。”第二天,茶园里归于平静,再没有客人前来,郑力认真地准备暂时停业,但茶园的门最终还是没有关上:两个老太太堵住了门,希望能住进来。“我们住的是楼房,太危险了。我们能不能住在茶园里躲过这段时间,给你300元作为报酬?”郑力想了想,让服务员开门迎客,凡是有附近的居民要求住在这里,来者不拒。此例一开,人数最多的时候,这间位于宽巷子的“花间”茶园里横七竖八地睡了30来号人。
在与郑力的茶园两街之隔的景巷子里,王羽在地震的第二天照样装修他的餐厅和酒吧,余震还很频繁,但“该做的事情还要做”。工人们对此也没意见,和他一起在工地里敲打起来。后来他们发现,巷子里也没有停工。
台州人王羽来成都已经12年,当时他在国外做纺织品生意,计划来成都建厂,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之前他对成都的唯一印象来自父亲,“他是搞文艺演出的,来成都表演过。回去之后跟我说,这城市和杭州真像。”王羽到了成都之后开始专心做餐饮和酒店生意,无聊时就一个人在街上走一天,“走路是一种思考的方式,在成都,允许你这么慢悠悠地思考。”
地震也没有改变成都人不紧不慢的生活状态,救人的时候动作迅速,一旦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保持了几千年的生活习性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余震频繁的那几天,宽巷子里喝酒吃饭的人堆满了整条街,而这条街上的店铺甚至都还没有正式营业。有外地人看了很愤怒,但王羽认为这是可贵的一面:“灾难已经发生了,你能做的就是尽快回到平常的生活轨道中。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去帮助别人。”
唯一的混乱发生在5月19日晚上,听到广播说有强烈余震的市民,不敢再住在家里,纷纷走上街头,整个城市陷于瘫痪,但一切都只维持了几个小时,到凌晨3点,终于有人因为“等得不耐烦”而毅然回家了。
王羽把成都在地震期间的变化比喻成一场车祸:“就好像一个人,以为车祸把自己撞残了,但发现其实并非如此。他可以很快恢复健康和信心,去过原来的生活。成都就是这个人,他正在很努力地回到以前的轨道中。”
我变了
6月3日的成都,除了赈灾的横幅,已经看不到关于地震的太多细节,至少在市区,帐篷已经不见踪影,餐馆和酒楼的生意开始好转。但5月26日,温泉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人们还都睡在大街上。
温泉登上了从青岛开往成都的火车后才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要去灾区参加救援,父母当时就慌了,他才22岁,况且学校也要考试了。火车上大部分都是赶着回乡的四川人,温泉周围坐着德阳人、绵竹人,他们操着椒盐普通话对温泉说,要回去把震垮的房子修起来,然后一脸平静的沉默。火车到西安的时候,遇到了一次余震,一车人也不惊慌,有人嘀咕,原来地震是这样的。
除了服兵役的两年时间,温泉从来没有长时间离开过青岛。2004年,他从所在的沈阳部队复原,又回到了家乡读大学,生活平淡。这个穿着绿色志愿者服的小伙子不爱说话,谈起地震就忍不住想哭,他在电视上看到救援部队开进四川,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缺席,“我也是军人,应该到前线去”。但去前线的愿望没有达成,他被志愿者中心分配到了一间公司协助筹款活动,在成都待了一个礼拜,他住在廉价旅馆里,带来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同事劝他想办法先解决生计问题,他也计划去找份工作,“好长时间地留在成都”。
王俊辉是温泉被分配公司的员工,地震第二天晚上,他就运送医务人员去了汉旺镇,“离开绵竹市区五六公里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一栋完整的房子,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战争。”看到灾区群众,他也不敢轻易找人说话,怕触动别人的痛楚,反倒是灾区群众更愿意找他们说话。“在那种情况下,你可以感觉到灾难对人的摧残。一个幸存者对我说,他看着自己的房子倒下来,他嫂子向他奔跑,但突然之间,人就被压在瓦砾下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把自己带血的双手拿给我看,我很想和他一起去挖那片废墟。”
1982年出生的王俊辉对自己的评价是“地震之前对很多事都漠然”,但地震之后,他认为自己学会了重新看待身边的事物。“人们都说80后是物质化的一代人,这句话放在以前是对的,但灾难之后,所有人都会改变。”王俊辉计划继续负责向灾区运送物资,他认为自己能够长期坚持下来。
谁需要变
“5・12”之后,最早进入震区的是民间力量。“5・12”当晚,玩无线电的漆奕和背着各自的设备去了西沿线和成都无线电协会的20余辆车会合,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都江堰,但随着灾情的进展,大家决定兵分两路,前往绵竹和什邡,两个地方的通讯都已经中断。在军方通讯车未到和移动电话基站还没有修复的时候,只有他们能够第一时间重建灾区和成都的联系,并把灾情发往全国。
因为两人都是短波玩家,根据短波的越距特点,没法直接联系成都,他们第一个联系上的是台湾一名发烧友,再把灾区情况从台湾发回成都。“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现场,知道灾区需要什么,是止血绷带还是起重机。”随着大量无线电爱好者进入灾区,物资需求被准确地传达至全国,而震区恢复常规通讯,要到5月14日以后。漆奕和他的朋友为救援黄金时间抢到了最宝贵的两天。
刘丹也是成都无线电协会的成员,因为没有车,他只能留在后方调度各种社会力量,几天内“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他希望这次地震能改变人们对无线电爱好者的看法:“目前,整个四川的无线电会员才几千人,如果能多些,在地震中起到的作用会更大。但实际上,这个群体很弱势,不被理解。”
漆奕也认为,人们的生活方式在地震后需要改变:“现代人对网络、手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太依赖了,但它们恰恰是最脆弱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系统就报废了。反而是一些看起来原始的物品能在灾难中挽救你的生命,哪怕只有一个手电筒,只要你会摩斯密码,也会为自己找到生路,但这些很重要的因素都在我们的生活中越来越少了,我们变得有点退化,这是必须改变的。”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地震之后,参加无线电协会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是一件好事,日本那么小的国家,也有100多万个私人电台,在国家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可以最先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