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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光磊:华文版权经纪的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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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磊2004年进入版权经纪人这一行,连续几年畅销小说《追风筝的人》(繁简中文版總销量超过160万册)、《风之影》(繁简中文版總销量超过50万册)、《不存在的女儿》(繁简中文版總销量超过35万册)、《我在雨中等你》(繁简中文版總销量超过30万册)、《灿烂千阳》(繁简体中文版總销量超过50万册)、《别相信任何人》(繁简体中文版總销量超过60万册)等。2008年创办光磊国际版权公司。

除了引进欧美书籍进入中文市场,他2009年起也开始反向进行“走出去”的业务,成功将张翎《金山》(英国、加拿大、德国、法国、荷兰、意大利、西班牙、希腊、以色列、韩国)、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英国、韩国、日本、荷兰、意大利)、艾米《山楂树之恋》(英国、加拿大、法国、荷兰、意大利、西班牙、希腊、以色列、俄国、土耳其、巴西、挪威、瑞典、丹麦)、台湾作家吴明益《复眼人》(美国、英国、法国)、麦家《解密》(美国、英国)等书卖到海外,且全部都是在没有经费资助的状况下卖给各地顶尖的主流文学出版社,如麦家《解密》卖给英国企鹅将收录进企鹅当代经典丛书,是继张爱玲后第一位进入此丛书的中国作家)、美国波拉尼奥的出版社FSG,迟子建的书卖给英国村上春树和库切的出版社,吴明益的《复眼人》卖给美国和英国村上春树的编辑。

他如何取得如此成绩,对华文版权经纪行业有哪些看法,带着这些问题,本刊记者进行了专门采访。

《出版参考》:您为什么选择版权经纪人这个职业?

谭光磊:在成为版权人之前,我是一名疯狂的奇幻迷。中学时因为喜欢计算机游戏,我开始读许多欧美奇幻小说,高中毕业那年已成为奇幻小说的译者。2004年,在研究所念了一年之后,因为要与朋友做计算机游戏,休学在家。不想游戏没做完,朋友去当兵,债主要我们把钱“吐出来”,写诉状、打官司,败诉。这个打击终结了我的游戏梦,也让我重回奇幻文学之路,除了继续当译者之外,还和出版社合作选书。可是书选了,版权要找谁谈?我就来到家西书社,一家专门欧洲书的版权公司,兼职开拓英语系业务。做了大概半年,要复学了,想着“一边念书一边兼顾版权工作”,结果才开学一个月,去了一趟法兰克福书展,工作和学业之间也越来越难以取得平衡,于是放弃学业专心做版权。

之前做过出版的很多环节,虽然也都觉得那些工作很有意思,但總还是觉得没有一个是百分百适合我的。在礼筑外文书店做原文书采购时,虽然手握选书大权,可是外文书毕竟是小众,一本书能卖出五本已经算是畅销。对推广奇幻一直抱着满腔热血,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做了版权,推荐的书翻译成中文版,再怎么不好卖一年也有几千本的量,这个效力要大很多。但做翻译是一份很寂寞的工作。一本书至少要翻3个月,厚一点的可能是6个月,《冰与火之歌》第一部翻了两年。那么长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工作,很难与人分享工作中的感受,非常闷。我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那么长时间,比较需要不断有新的刺激。做版权最棒的地方是,一直有新书进来,刚开始做的时候,因为手上的书不多,看到一本有兴趣的书,可以抛下一切读个三天三夜,然后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写一篇热血的推荐,发给客户之后,就可以再去看下一本书,不像做翻译时会被一本书拖着,别的东西都不能做。

《出版参考》:就您所接触与了解,目前华文圈的出版经纪人市场状况如何?

谭光磊: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从这个词的源头来说。正确的名称应该是“文学经纪人”(literary agent),其业务是接收作者投稿,代为寻找合适的出版社、洽谈合约细节,协助宣传,同时也经手影视版权、海外版权、衍生权利(如大字版、有声书版)的授权事务。而我们一般在华文地区说的“版权经纪人”或“版权”,事实上是欧美经纪人在中文市场的“次级”(sub-agent,或称co-agent),只负责帮他们处理中文授权。真正(西方)意义上的“文学经纪人”,在华文市场是不存在的。两岸中文市场有些“经纪人”接收作家投稿,代为寻找出版社,或者自行进行策划,再寻找合适的来撰稿,但这类的经纪人通常不具备海外授权或影视授权的能力。比如台湾的自转星球出版社,虽是出版社,但定位更像是艺人经纪公司,只是对象不是艺人,而是写作者,可以是人气博客宅女小红,或图文书作家弯弯,业务重心可能更多是在洽谈代言活动,而不单纯是出版和海外授权。

《出版参考》:您刚才也提到,西方经纪人制度已经很完善成熟,为什么华文圈的出版经纪人还未形成规模?您认为症结在哪?

谭光磊:其实不要说是华文圈,全亚洲基本上都没有经纪人制度,而是作家直接与出版社联系。欧洲过去也是如此,经纪人基本上是英语世界(主要是英美)的产物。但近年来德国有越来越多的文学经纪人出现,法国出版社过去很排斥与经纪人打交道,但现在情况也慢慢在改变。我觉得经纪人制度会随着一个出版市场的逐渐成熟和规模扩大而出现。因为产业成熟,能够容许更细密的分工。因为规模越来越大,出版社或作者已经无法负荷除了出书以外的诸多授权环节,故需要专人协助。以美国为例,一个作者除了文学经纪人,还会有好莱坞的经纪人,负责影视授权,而这都是在一种“独家合作”的默契和规范下进行的。一个作家同一时间只会有一个经纪人,是跟人,不是跟书,他不会这本书给经纪人甲、那本书给经纪人乙。经纪人可以换,但不可能脚踏两只船。这是华文作家比较不熟悉而短时间可能还难以接受的,因为过去作家都习惯一切自己打理,也宁可“多条腿走路”,想要多个管道运作,看谁做出成绩就给谁,这在西方是绝对行不通的。在华文出版圈,我常常遇到的状况就是,一本书作者说可以授权,负责出版的民营文化公司说可以授权,与其合作的出版社也说可以授权,而最初作者发表的文学网站平台也说可以授权,谁都没有独家,都说“欢迎来谈”,这在大陆是常态,但对欧美国家来说,版权归属必须是单一而明确的。

《出版参考》:您觉得作为版权经纪人,应具有哪些素养?您有哪些经验与业者分享一下吧。

谭光磊:版权经纪人得先要有出版经验,有语言背景,对出版市场比较了解与熟悉,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积极肯学的态度与精神。胆大心细是他们的性格特点。胆大,因为这是一项业务导向的工作,敢冲敢闯敢拼,才能做出业绩。心细,因为业务有大量的文书工作,各种合约和报价细节都不能马虎。外出见客户的时候要活泼大方,在家读稿的时候则要够宅够专注。从业者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不只是熟悉本地的社会脉动,还包括两岸甚至国际视野。相较于小说,非文学书往往更注重实用性,更与当下社会状况和国际趋势息息相关。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你才能不断去发掘新事物,精准找寻合适的书。很多人以为做版权就是看书、参加书展和跑趴,其实我们最没有时间做的就是看书,参加书展从头到尾密集的开会行程,根本不是玩耍,而跑趴固然有趣,更重要的还是在社交和建立关系。我们大多数的时间是在写邮件、整理书稿、洽谈条件,还有各种琐碎的联络事项(要图文件、要作者照片、请作者写序、封面送审),能在这些琐事中抽出短暂的片刻读点稿子、写一篇书讯,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从业者需要中英俱佳,听说读写都流利,因为他们要花大量时间阅读和撰写英文邮件,在书展上和全球各地的人开会。因为他们要能够下笔如飞,在短时间内抓到一本书的要旨转换成易读好看的中文。在这里,他们可以接触到海内外第一手的出版信息,会有看不完的书和书稿(这也不一定是好事),每天还有现磨的好喝咖啡。这个工作很累人,但也很迷人。

《出版参考》:您认为对于版权经纪人行业的发展,政府有哪些作为?

谭光磊:我并不认为政府有必要特别扶持经纪人这个行业。这应该是顺应市场机制,自然发展的一件事。但是如果谈的是“走出去”,那么就很有关系了。目前能够成功“走出去”、授权给欧美主流出版社的华文作家,几乎毫无例外得靠外国的文学经纪人。可是这些经纪人多半不懂中文,不能够真正理解作品。如果是中文母语的经纪人,可能又缺乏海外的人脉,无法把作品递交到真正关键的人手里。说穿了这可能还是中外出版话语系统不同的根本差异。不只是语言,还攸关文化。要如何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和人脉的经纪人?这必须潜移默化,不是一蹴而就。如果要从本土的文学经纪人做起,具有丰富编辑经验的人应该是最佳人选,因为有看书看稿子的鉴赏力,有市场概念,也有人脉,能够为作家找到适当的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