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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磊:有机耕作的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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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上期报道了《食品安全新年提案》一文后,在社会、读者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和共鸣,本刊不断接到读者的电话和邮件,反映食品安全是民生大计,何时才能买到、吃上真正的健康安全的食品。

照片上这位男子,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已被化学物质污染得病入膏肓的今天,反其道而行之,他种庄稼既不使用化肥、农药和除草剂,也不使用转基因种子,而是使用传统的普通农家肥和自己培育的种子,获得了大丰收,创造了一个现代农业的神话;他,在自家耕作的50亩庄稼地里参透了自然,弄清了天人合一和与环境共生存同毁灭的自然命题。本期“健康人物”推出――

在追求农业高产乃至超高产的今天,要改变广大农民朋友已根深蒂固的使用高科技转基因种子、化肥、农药和除草剂种庄稼的观念,不是一件易事,因为他们一时难以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我们应该注意到,我们的衣、食、住、行、医远比我们的祖辈好得多,可为何患病率和所患疾病的种类都超过了我们的祖辈?据专家研究发现,这其实与我们的日常食物和生存环境受到了污染有相当大的关系。

既然症结已经明确,我们为何不尽快想办法弥补呢?安金磊模式就是一剂良方。

立志不用农药和除草剂

安金磊系河北省枣强县马屯镇东紫龙村村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刚从农校毕业来到巨赞农场的安金磊,身背手压喷雾器,走在分到自己名下的60亩果园里,按照规定的步骤给果树喷农药,给间作套种的玉米打除草剂,脸上一片茫然。一是因为此前他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儿,二是因为他很不适应农药和除草剂的味道,从亲耳听说了“毒西瓜”把人吃坏的事情,更加从心里反感这些化学东西。到了第二年侍弄西瓜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愿下“毒”手了。和玉米相比,西瓜毕竟更接近人嘴呀!从此,他就立志要做拒绝使用农药和除草剂的第一人。

安金磊偷偷地改用鸡粪、叶面肥和营养液,不用任何农药和化肥。

在农家肥的滋养和安金磊精心的照料下,苗儿拱出来了。两瓣籽实中间,一株由黄变绿的细嫩的叶子正在奋力地展开,尖端的生长点上顶着一粒晶莹的露珠。整块地里,支楞楞的瓜蔓向四处舒展开去,纷纷显示着无限的生命力。安金磊觉得它们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充满活力的蛇,似乎又带有孔雀开屏般的美丽。啊,都不对,那活生生的精神头分明有股子苍龙一般的气势!他蹲在地上看得出了神。

在农校为西瓜育苗的课程里,观察秧情,帮助小苗培土、脱壳是一道必要的程序。从那以后安金磊特别喜爱在瓜地里感受这种乐趣,感受那里的清新空气。这一季,安金磊种植的西瓜地里不仅没有出现一棵病株,而且西瓜味道明显好于别人的地块!他为此还获得了当地农业部门的品质检测奖。他种植的西瓜因为被检测到明显的抗癌元素而被授予“抗癌西瓜”的称号。

成功的体验助长了安金磊潜质中的叛逆成分,他不再唯上级规定为尊。规定要求定期为果树除草,为果树保留水分、养分。但安金磊觉得它们之间的关系,依赖更甚于竞争。杂草在盛夏的骄阳下可以为果树吸收阳光,有利于果树周围小气候的调节,所以对除草的事无动于衷。领导催得紧了,他就干脆把显眼处的杂草翻进土里一些――让它们在消失之前做一回绿肥吧!

从第二年开始,安金磊就再也没有用过农药化肥。然而事实一再证明,他地里的果树长得就是好。

被村民认为是“怪人”

1997年,农场改制解体,安金磊回到家乡,以50元/亩的价格承包了村子边缘40亩荒废的薄地,当时别人仅愿出2元/亩,最高者也仅出6元/亩。

华北地区农业向来以种植棉粮为主体,而安金磊却别开生面,他把承包的40亩地分成多块,种上了不同的庄稼。同时,他的种植方法也异于常人:既不除草,也不用化肥、农药等含化学成分的物质,而是以日常积攒的粪肥和杂草秸杆的浸泡堆积肥,即传统的农家有机肥为肥料。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安金磊认为,土地本是一个天然和谐的生态系统,其中包括植物、昆虫、鸟类和微生物等等。这个系统越丰富就越稳定。草是庄稼的好邻居,它既能使农田丰收还减少劳动之苦,而且能解除植物的多种疾病。用农药是图一时之快,虽然把害虫除掉了,但同时也把一些对庄稼有益的虫子杀死了。比如蚯蚓――防止土地板结的天然卫士,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蚯蚓使土壤的松软程度远胜过机械深耕,而且蚯蚓的排泄物对土壤有肥沃作用。有点生物知识的人都知道,化肥、农药和除草剂中的有害物质会随空气和水乃至食物链四处蔓延,从而使破坏面越来越大,破坏程度越来越严重,最终威胁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我们目前的生态系统为何遭到破坏就与这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还与工业生产的“三废”等有关。

为了给麻雀提供食物,安金磊专门种了一亩稷子。起初,麻雀来食者寥寥,渐渐地就达上万只,令人称奇的是麻雀只吃预备的稷子和棉田里的椿象、蚜虫等害虫,根本不去碰周围别的庄稼。为了不伤害蛾子和蚜虫,他把玉米和芝麻种植在棉田的边缘,安金磊说:“蛾子更喜欢玉米,有了玉米就不去棉花上了,蚜虫不喜欢芝麻的味道,会远远地躲开,这样棉花就沾光了”。为了给土地减轻负担,安金磊家的土地实行轮番休息,今年这片,明年那片,休息的土地什么都不种,任其荒草丛生。安金磊认为,土地是有语言的,我们需要融入进去才能读懂它。土地像人一样,它们也是需要休息的,只有休息好了,才能让它们为我们长久地供给。

于是,村民便认为安金磊是个“怪人”,对他非常地不屑,甚至根本不愿意提起他。可不是吗?明明使用化肥、农药、除草剂,产量高、收入多、费力小,大家都这样,他却不肯这样,宁愿产量低、收入少、费力大,不是“怪人”能这样?与安金磊一样的是他的妻子,同样被村里人看作是“怪人”。这一对全村最勤劳的农民,过的却是最清淡的生活。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觉得是辛苦,而认为应该这样。他们粗茶淡饭,赤脚布衣,不觉得是清苦,而是感到满足。他们清心寡欲,物质享受欲望很低,但幸福感却很足,过得其乐融融。

用自己的模式影响更多的村民

“万事开头难。”由于安金磊是种植自己培育的种子和使用传统农家有机肥种庄稼,所以刚开始其产量并不高,但几年后,土地恢复了天然的生命力,安家的庄稼就明显比别人家的都要好。玉米虽小,但颗粒饱满而坚硬,而用化肥的地里长出的玉米颗粒都很干瘪;棉花个头不大,可纤维明显比别人家的长。2004年华北地区大面积发生枯黄萎病,绝收的棉农大有人在,有三四成收成即是幸运,可安家的棉花虽然也受到了些影响,但仍然保持着最合适的含水量,亩产达200公斤。2006年初秋,正值棉花收获时节,但连续两个月的伏旱使棉花严重干渴,成片死亡,但安家的棉田里却是一片油绿,植株齐人胸膛,无一株有病状。由于安家的棉花绒长,抗拉性明显优于其他棉花,2007年安家的棉花被一纺织厂商以9元/公斤,远高于市价5元/公斤的价格全部收购。

鲜明的对比还反映在秋白菜地里。这两年有些人家地里的白菜几乎绝收,一棵棵地烂掉。安家的白菜却是风景这边独好。事到如今,谁也不敢再小看这位卖傻力气的“神经病”了。有的来打听从哪里买农家肥,价钱如何。有的问他们这一季浇了几遍水。有的暗中盯着安金磊什么时候浇地才敢浇。据安金磊观察,近一年来村里开始清理农膜和买鸡粪的人家各增加了近十户。

安金磊说:“我们对土地应该抱以感恩的心,大地给予我们的太多,我们不应该伤害土地,土地并不完全属于人类,我把土地看作是与人类同等重要的生命。”多么深刻的认识!是啊,人类社会正在努力构建和谐社会,其实人与自然之间也应构建一种和谐关系,尤其是与为我们提供生存基础的土地。为了达到自己所追求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境界,安金磊家里用的东西全是来自大自然:洗碗用丝瓜瓤,做饭、烧水用玉米棒,洗头用碱面。每天进门,顺手从藤蔓上摘下新鲜的薄荷叶,放进茶壶泡水喝;饭后的碗筷先用玉米面粉擦一遍,再用清水一冲即可。用后的玉米面粉拌上些瓜果菜皮,便成了狗的美餐。玉米、芝麻、棉花等秸杆全部留下,堆积为次年的肥料。

纯粹有机的生产方式,使他的田地里出产的产量略比使用化肥农药的乡民们低一些,但他的棉花粮食品质好,又能获得更好的价格,比如棉花,每斤能比使用农药化肥的多卖一元三四。没有购买农药化肥的成本,计算下来,倒是他的地效益更好一些。

在安金磊的潜移默化下,当地村民深受其影响。有的瓜果农户不再使用化肥、农药,改用传统农家有机肥,并把遗留在棉地里的塑料膜捡回来。随着安金磊影响的扩大,远道而来取经的农户越来越多。

在安金磊的电话簿上,包括中国农大、中国农科院、山东农科院等机构各方面的农业专家有十几位。不间断的登门求教、书信和电话咨询,都使得安金磊受益匪浅。有时他从媒体上看到一篇报道,就可能坐上火车直奔山东,或者河南,慕名去登门求教,与那些初识的同行一同探讨问题,或者互通有无,从优质的种子到实用的农具。

安金磊奔忙并快乐着,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别人体会不到,种地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除了劳作与交流,安金磊的快乐还在于读书,陈慰中的《中国生态农业》,戈尔的《濒临失衡的地球》,卢岑贝格的《自然不可改良》……都是他喜爱的。那些生涩的文言,拗口的译句,都成了他破解难题的钥匙。在这方天地中他一次次地找到了胡适所说的“兴趣丹、问题散、信心汤”,一次次升华了自己的认识。

2004年,这个从未离开田地的农民,成为着力推广有机农业的香港公益机构――社区伙伴的座上宾,之后,他受邀出访泰国,还在云南、四川登上了“农民生计与可持续发展”论坛的讲台。

2006年12月,在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农村报、天涯社区和中山大学公民社会中心联合主办的“2006最具行动能力三农人物”评选中,安金磊成为32名入围者之一。

对安金磊的行为,褒贬不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管怎么样,安金磊是一个有思想、有探索精神、有农业道德感的农民,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日益被化学化的今天,该怎样对待土地,该怎样从土地上获取,该怎样重视土地污染带来的健康威胁,该怎样反思农业和人们健康的关系,很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

清香好闻,虫鸣鸟叫的田地才有生机,不要过分强调“丰收”,人类属于土地,但是土地不属于人类。这也许就是安金磊的“农业禅”对我们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