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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我们学校所在的乡镇周围又矗立起几个高高的烟囱;也不知何时,回家的乡间路上多了些农用运输车的轰鸣。
我意识到这些,是在我们班上转来了一名学生之后。
她,长着与这个年龄相称的个子,但偏黑的脸蛋使得她在同年人中又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许是家庭的贫瘠为她的脸蛋着的色,她父亲向我说明了家庭情况后,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为了生计,她和她的家人从安徽的农村来到了我们这座小镇。她的父母在我们镇上的一家砖瓦厂打工,和她一起来到我们学校的还有五个,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
真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名”了。那天我刚坐到办公桌前,英语老师顺手抛过来一本听写簿。轻轻打开,一个个鲜红的叉子就像用刀子镌刻在身体上的一道道伤痕,刺入眼帘;徐徐合上,“刘小花”三个字,赫然在目。没想到因为这,我深深地记住了她。
“唉,运气不佳呀,没想到来了一支“绩差股”,昨天刚学的内容,只听写对两个,看来学习态度还挺差的。”科任老师的嘴撅得老高。
我无语。我知道这支“绩差股”,对于我们科任老师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更明白这支“绩差股”对我们来说也只能长线持有。
中午,我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我想总不能眼看着这支“绩差股”跌停和被摘牌吧。
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出于职业的习惯,我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有些格式化的那种,因为这种微笑不带有这个表情应该蕴含的情感。
她看着我,她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搜索了一遍之后,仍然不知该停留在哪个位置。她索性垂下了头,停止了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学生都这样,总想从老师的身上寻找到有用的信息,以便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
“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用食指使劲地在本子上戳了几下。
她的脸颊迅速绯红起来,看来我的诘问还挺有效的。
“刚过来就这样!不用功可不行呀!”我有些得意。刚开始不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后还怎么教育呀。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是我一贯的想法。
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稍稍蠕动了一下。她似乎预感到了暴风雨的来临。
前面的铺垫很成功,我知道接下去应该是水到渠成了。
我从她父母的辛劳,说到了她学习的不易;从青春的易逝,谈到了对未来的憧憬;从初中的刻苦,讲到大学的安逸……办公室里回荡着我那慷慨激昂的话语。
她咬了咬嘴唇,不时懂事地点点头,终于落下了滚烫的眼泪。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演讲可以结束了,心里暗自庆幸。许多老师都会像我一样固执地认为,此时学生的热泪盈眶是对自己教育的最大肯定。
可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她听写的结果,依然如故。
伴着老师的斥责,她伏在办公桌上订正。弓着腰,背被压得很低,我知道她心灵的天空一定会更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默念道。我没有幸灾乐祸,但她给我带来的失望也让我没有太多的同情。
以后的日子里,她沿着她的轨迹继续前行,而我则成了一名看客。
第二学期开学报到的第一天,直到傍晚还是没有出现她的身影,我的心有些不安起来,她会不会要离开我们这个集体?最终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由于经济不景气,砖瓦生意不好,她随家人又回到了安徽老家。
她在的时候,我并不会在意;但得知她离开我们这个集体的瞬间,我还是怅然若失。
一周后,我收到了她的来信,她在信中说,“感谢我的教育,很喜欢我那幽默风趣的语文课,还提到了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时我和她在南京白鹭洲公园的合影,还说很想念同学……”
“她说很对不起英语老师和我,由于她小学四年级时才开始学英语(我们这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教材也和我们不同,许多的英语单词都没有学过,所以没有学好,请我们原谅……她说她已经不上学了,开始帮着家人做事了……”
我一怔。信从手中滑落,如同被风雨打落的花瓣,在风中无力地打了几个转之后,还是无奈地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原来,一直以来我对她的抱怨是如此的荒唐滑稽。当她出现问题时,我并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关注到她的身上,而是习惯地本能地高高地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为她下了定论。这个定论,让我变得麻木,变得冷漠,变得失去理智。可学生还是宽容地忘却了老师的不是,还真诚地想着他们的好。
我想,她原本是有双隐形的翅膀,这双翅膀带着她翱翔,给了她希望,可以让所有梦想都开花。可我却无情地折断了那双隐形的翅膀,她还能飞翔,飞过绝望,让梦恒久比天长吗?
少年的心,应该是热的,我却没有去点燃。她不仅是离开了我们这个集体,还离开了本属于她的课堂。她的离开,成了我心中隐隐的痛。我知道这个伤愈合了,还是会留下一块清晰的伤疤。这块伤疤,是一位失职的老师对一个不幸的学生的愧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