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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孤独也傲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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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

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这是南宋时期著名爱国词人辛弃疾游江西永丰的雨岩而作,江西永丰的雨岩,是个景致不错的好地方,古来多少文人墨客为之陶醉,为之吟咏。辛弃疾便是其中之一。

从构思和笔法上看,这首词先写景,后抒怀。上阕写景,着墨于水之形,突出其清澈:天空、行云倒映在水中,词人漫步溪边,被深深吸引的,是他自己在溪水里的倒影。“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阳春三月,春光明艳,漫步溪边,何其惬意,何其舒爽。

下阕抒怀,落笔于水之声。桃花春水,潺潺而下,天籁一般的水流声,回响于幽寂的山谷,美妙无比。言辞怎能传达,干脆借用坡描绘西湖的“非鬼亦非仙”一语来形容。“高歌谁和余”?此时此刻,能跟词人应和的,自然是桃花流水,自然是天籁之音。

以前读过有关赏析本词的文章,有评家将其与《清平乐夜行黄沙道中》相提并论,誉为赏景抒怀的上乘之作,最能代表词人选择意象、营造意境、抒写胸臆的匠心独运。果真如是么?仔细琢磨,其实不然。因为“高歌谁和余”一句,并非只在起、承之后,仅为转笔而设。纵观全词,词人情绪,有愉悦,有欣慰,有自解,也有孤独,也有无奈。此种孤独与无奈,也不是因为无伴同游所致。个中况味,跟柳宗元《永州八记》中的几篇写景文一样,异曲同工,皆浸彻寒骨。

“高歌谁和余”是关键。后虽有答,可是答非所问,值得寻味。人们不禁要问:“高歌”者为何?怎样应答才是“和”?词人没有明说。联系生平,不难看出,多少年来,词人毕生力主抗金复国,但是后来随着宋金对峙的形成,天下渐趋安定,享受太平者众,呼吁抗金复国者少。词人的政治主张不但和者甚寡,反而不断遭受打击、排挤、贬谪,即使眼观秀美山水,耳闻天籁之音,但其壮志难酬的愤懑与无奈,却永远无法排遣。全词以“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一语打住,无声胜有声,让人怅然,让人慨叹。

词人本色是壮士,其人生追求,有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知音者稀。尽管如此,但词人抗金复国的志向,却须臾不曾忘记,因此,孤独,无奈,在所难免。好在壮士本身是文人,其深厚的文化修养和坎坷多磨的人生历练,又使他孤而不寂。不能跟世间的众生共语,就向高山流水寻觅知音和寄托吧。能获得天人和乐,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境界。

看来,有修炼、有境界、有追求的人,即使郁闷,也跟凡俗人大不相同:纵是孤独也傲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