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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卵石的彩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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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海浪一直很高,整片的海滩都被水溺去了,红色警示旗插得几乎靠近公路,游人也因此绝迹了。

我为着家里的石头用完了,忍不住提了菜篮子再去拾些好的回来。其实,那天早晨,那个人紧急煞了车从路上往海边奔来时我是看见的,还看见他举着双手,我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跟我没有关系,就又弯下腰去翻石头了。”……

三毛(1943-1991):原名陈懋平,又名陈平,台湾著名女作家。浙江省定海县人,中国文化大学哲学系肄业。曾留学欧洲,婚后定居撒哈拉沙漠迦纳利岛,并以当地的生活为背景,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1981年回台后,曾在文化大学任教,1984年辞去教职,而以写作、演讲为重心。1991年1月4日去世。三毛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她的作品也在全球的华人社会广为流传,在大陆也有广大的读者,生平著作和译作有二十四种之多。

三毛不是美女,一个高挑着身子,格子衬衫,粗布牛仔,披着长发,眉目间有率性的骄傲,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的形象,年轻的坚强而又孤独的三毛对于大陆年轻人的魅力,任何局外人作任何想象来估价都是不过分的。艺术靠征服而存在,读者企羡着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

三毛对石头情有独钟:有一天三毛到港口去看船,无意间发觉一家小店竟然在卖画好的鹅卵石,样子美丽非凡。三毛看了很喜欢,就一连去买了好几颗。后来她索性去捡石头回家来自己画。有一次她到海边捡石头,差一点被海浪吞噬去。她说:“我不知不觉的日复一日的沉浸在画石的热情里,除了不得已的家事和出门,所有的时候都交给了石头,不吃不睡不说话,这无比的快乐,只有痴心专情的人才能了解……”

三毛画了很多,也丢掉很多,最后剩下十一块她自己最喜欢的石头,连拿出来给人家看都不舍得。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这十一块石头都失去了。根据三毛自己所说,这十一块石头里面,包括“一个流泪的瘦小五,一个环着荆棘的爱神,一整座绕着小河的杏花村,还有那个一直在叫救命的微笑小女孩”。看起来,这些石头的确是很可爱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三毛发觉连其中的一块,都不再属于她的时候,她激动得“一直冲,一直冲,直到了海边,冲进礁石缝里,扑在一块大黑石头上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没了气力,这才转过身,对着大海坐了下来”。

她的那种清新脱俗,那种对生命的诚挚与热爱,是一般人很难拥有的。人们在这个空气被严重污染的城市里,每天就像是品茶一样不停地回味着痛苦与不快。浪漫?真挚的情感?似乎是上上个世纪末童话里才有的序曲。也很少有人会像三毛一样率直,善交,那样的富有同情心。她用那双温暖的手写出一篇篇温暖人心的文章,给你引路,指点寻找快乐的方向。“她告诉朝阳把人们的希望驮在背上,让人们一眼就能看见;她把色彩涂满整个生活,将灿烂的阳光洒向每个角落,用真情的网把人们联系在一起,让人们不再寂寞”。

有的读者也曾因为看多了三毛的书,脑子里面便做起痴人说梦的古怪念头,幻想着有一个很爱自己的人喜欢环游世界,时不时从大沙漠寄来一块骆驼的骨头,或者在某个群岛的海边弄来一个风蚀的贝壳。等到今天想想,发现那幻想早已被越来越复杂的生活和现实变成了泡泡――就像安徒生童话中的小美人鱼一样。而今天当读者重读她的文章时,心中却平添了更多的感动,似乎又闻到空气中那曾经熟悉的气味,那是自由;指尖与天边伸来的那双手相接触,摩擦出的火花,是创造;听见那牵着音符的手一起跳跃出来的,是欢乐;而那围绕在读者周围的温度,是体贴。给读者这一切的,还是那个曾令读者感动得欲哭无泪的三毛。仍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给读者这种舒畅感觉的女子竟会轻生。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她在给读者答案。

“如果生命是一朵云,它的绚丽,它的光灿,它的变幻和漂流,都是很自然的,只因它是一朵云。”三毛就是这样,用她云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无论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凄,她都无意矫饰,字里行间,处处是无声的歌吟,读者用心灵可以听见那种歌声,美如天籁。那种灵动的色彩,如一只活泼的小麋鹿,在字里行间中奔跑跳跃着,有的时候,只是希冀――如果自己今后也有这样美丽的思绪该有多好……

在三毛的《石头记》中,读者可以找到她对美孜孜以求的足迹,领略她忘我求索的情趣。作者以散文诗般优美的文笔,娓娓动听地描述了她与丈夫荷西在遥远的异域婚后的一段生活经历。一直为一种艺术的痴狂精神所深深地感动。三毛用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用自己的丰满的艺术张力、神奇的想象力,赋予了这些千年寂寞的石头光彩夺目的艺术生命。三毛犹如神奇古老的魔法师,可以看穿石头内心隐藏的秘密,读懂他们灵魂深处的对生命姿态的再现和复活的渴求,于是,她用神奇的手,成就了它们。当一个个闪耀着性灵之光的石头欢快地呈现出生命最具美感的姿态时,它们的灵魂也与三毛的灵魂融为了一体。

三毛很可爱,她热爱生活,所以理所当然地“给予”每一块石头“生命的想象力”。她心态平和,常怀感恩之心、怜悯之情,布施友善,贴近大众,贴近生活,这些也是三毛灵感常有的原因。

在品读的过程中,读者仿佛看见了那些闪耀着性灵之光的石头,看见了那块三毛最爱的有着梦幻般美丽的伊甸园的石头,看见了那份神秘的美丽,看见了那些洁白的飞鸟,看见了树下而坐的两个幸福的人儿,还看见了这两个幸福的人的漂亮的脸孔,那是英俊的荷西和美丽的三毛。三毛用艺术的翅膀在梦幻天堂里自由地飞翔,最终选择在这块石头上寄托自己的梦想。这块梦幻之石是三毛的最爱,因为它完美地演绎了三毛心中想往的伊甸园,属于她和荷西的伊甸园。

也许,幸福到了极致,艺术也会开出美丽的奇葩。这朵朵梦幻的艺术之花,开在这一块块普通的鹅卵石上,也开在三毛的生命里。在三毛眼中,这些石头都是有生命的灵物,充满了人世的情感与宇宙的玄妙,是一种赋有无限意蕴的灵魂。它们见证了一个才情女子一段生命中巅峰的时期。卓越的艺术天分、幸福的婚姻、专注的美丽,让三毛的灵感充盈饱满,让三毛的想象神奇而美丽,让三毛的文字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来。

她也是个平凡的女人,她能烤蛋糕,能洗衣服,能在沙漠中把陋室住成行宫,能把石头绘上最美丽的图画。她浪漫,却被人间烟火熏成最动人的斑斓的古褐色。她既有女人的自私和贪心,又有作家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及独特的理念,还有一颗不老的童心,更有让读者为她折服的特殊魅力:平实生活中见真情。她与丈夫相处的默契,与友人交往的快乐,那赤脚踩在鹅卵石上,迎风看海的风度与气质令读者惊叹:她是这世界上第一个与生活建立友谊的人。

也许是三毛独特的生命经历与她高深的思想境界,看透了人世的世态炎凉,便舍弃这充满苦难的人生,追求她深远的精神世界。这是她历尽沧桑、饱经苦难后超凡脱俗后的大彻大悟。她从开始的偏执,到最后的旷达,告诉人们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享受生命流逝的每分每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