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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的女儿突患急性淋巴性白血病,病情来势汹汹。母亲一边千方百计拯救女儿的生命,一边在病床前教女儿下围棋。围棋帮助女儿抵抗病痛和寂寞,也培养了女儿坚强的意志,给了她求生的信心。10年过去了,令人欣喜的是,围棋帮女儿成功实现了生命的突围,并让她站上了围棋比赛冠军的领奖台……
白血病袭向两岁女儿:生命的突围从围棋开始
2000年12月26日,吴亦婷两岁的女儿陈雨茜突然脸色苍白,高烧不退。吴亦婷立刻将女儿送往镇江第一人民医院检查,结果是:女儿患了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白色的病房,成了小雨茜的另一个家。吴亦婷和丈夫做了骨髓移植的配型,居然都不合,只能选择化疗。一转眼,小雨茜在这个“家”里又长了一岁,而她唯一的玩伴,就是一本图画围棋书,那是她1岁生日时,吴亦婷送给女儿的礼物。
小阿茜的妈妈吴亦婷13岁便获得江苏省少年围棋比赛冠军,外公姜聿刚是全国有名的围棋手、在当地担任市少年围棋队教练。在家庭的熏陶下,小雨茜很小的时候就对围棋充满兴趣。
书已经快翻烂了,病要治好还遥遥无期,小雨茜越来越烦躁。为了缓解女儿化疗时的疼痛和寂寞,吴亦婷给女儿带去了两盒围棋,她含着泪对父亲说:“我有空,我来教孩子;您有空,也经常去跟她杀一盘;这样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姜聿刚沉重地点点头。
从此,每天下课后,姜聿刚便跑去医院换女儿。晚上,姜聿刚陪着雨茜一遍遍走棋。渐渐地,雨茜的脸上又有了笑容,棋瘾也与日俱增,仿佛终于找到了精神寄托。
一天,到了化疗时间,小雨茜摆手说:“妈妈,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吴亦婷急了:“是下棋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医生忙制止她,让小雨茜把棋下完。看着聚精会神下棋的女儿,吴亦婷心中一亮,她发现女儿在这方面的天资很高。她可以用围棋来转移女儿的注意力,也一样可以借此培养女儿的信心和顽强的意志。
当天化疗结束后,吴亦婷见女儿一个人在病床上打棋谱,便跟她讲:围棋打眼很重要,就像“狡兔有三窟”一样。一个眼死了,其他眼与眼之间可以相互呼应,再攻守配合,这样坚持下去,就会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似懂非懂间,小雨茜突然疑惑地问:“妈妈,是不是我听医生的话,也会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啊?”吴亦婷欣喜地不停点头。
由于小雨茜需要长时间化疗,吴亦婷向单位请了长假,专心陪伴女儿。有时候姜聿刚来了,也会陪着小雨茜对弈几局。爷孙俩的棋下得都极为认真,哪怕是眼看要输,小雨茜也从不悔棋。外公不禁赞许:“小小年纪,好棋风!”
然而,吴亦婷深深明白:一个白血病家庭,想要成功杀出重围,是多么困难的事啊!她突然想到围棋中有个棋局叫“倒脱靴”,棋势复杂,在实战中很难碰到,也很难突围,而一旦突围,就会“起死回生”。现在,女儿生病,就像是在跟病魔对弈的一局“倒脱靴”。她是母亲,所以必须斗志昂扬,她有责任带着女儿杀出这重围,破了这个棋局,让女儿像正常人那样上学、恋爱、生子……
2002年9月,小雨茜身体情况比以往更加糟糕。一天,护士来打针时,因为实在不堪“折磨”,她第一次不予配台。吴亦婷说:“你再不打针,就会死的。”雨茜便问:“死是什么?”“死了就看不到爸爸妈妈了。”“那我隔几天再看。”她仍不肯伸出手来。
护士逗小雨茜说:“我陪你下棋吧!”小雨茜高兴起来,“哗哗”地把黑白两子分成两份,说:“何以解忧?唯有围棋。”护士一愣:“你把‘杜康’换成了围棋,真风趣!”小雨茜笑着说:“这是我妈妈说的,我每回下棋,她都说这句话。不过我现在一下棋,什么病痛都忘了。待在棋里最舒服,就是没棋盘棋子,我在脑子里也能下!”见孩子这么可爱,吴亦婷心酸不已。
与病魔拼死博弈,奋勇突围突围
为了让小雨茜坚持下去,她尽已所能教女儿下棋。小雨茜的棋艺在妈妈揪心的煎熬中不断长进,5岁就达到了围棋一段的水平。多少次,吴亦婷亲吻着女儿的脸颊说:“宝贝,病魔就像是咱们的围棋对手,我们把它团团围住,就能把它吃个精光!妈妈一定在5年内帮你打败它!”
可是,2003年11月底,小雨茜在第31次化疗后,医生发现她体内的肿瘤产生了抗药性。这预示着白血病复发了!
医生告诉吴亦婷:“病情来势汹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这天夜里,吴亦婷怜爱地看着熟睡的女儿,百感交集。化疗将女儿折磨得脸色苍白,浓密的黑发也掉落得很稀疏了,但女儿那微微翘着的小嘴,倔强地显示着她对生命的渴望。特别是她一个人独自打棋谱时,那专注的眼神和浑身透出的机灵劲,多么让人怜爱啊!
吴亦婷一边为女儿化疗,一边通过镇江红十字会向中华骨髓库求助。然而一天天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天天的失望。
一天化疗回来,吴亦婷带女儿去外公的围棋学校玩,小雨茜专注地跟一个小朋友打起友谊赛。刚开局不久,小雨茜就被对方杀得涨红了脸,额头上汗水都滴下来了。吴亦婷不禁担忧起来,拉起女儿的手说:“没有希望就算了,妈妈带你出去散散步。”小雨茜撅起嘴巴倔强地说:“妈妈,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一个眼死了,其他眼与眼之间可以相互呼应,再攻守配合,这样坚持下去,就会有起死回生的希望吗?没到结局,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吴亦婷的心猛地一颤:是啊,人生如棋,什么都有可能,有时输赢只在转瞬之间。孩子都没有放弃,她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2004年3月,好消息终于传来,从中华骨髓库深圳分库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听到这一消息,吴亦婷喜极而泣。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筹集20万元的移植费。吴亦婷和丈夫决定卖掉房子。听到这话,小雨茜突然哭着说:“妈妈,不能因为我一个‘眼’,拖垮你们啊!”女儿如此懂事,吴亦婷泪水簌簌而下,抱起女儿说:“房子以后会有的!”
拿到10万元售房款后,吴亦婷随即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再继续想办法筹集另外那10万元的费用。
几天后,镇江市举办“新秀杯”少儿围棋比赛,小雨茜嚷着让吴亦婷给她报了名。比赛开始后,化疗后显得虚胖、头发稀落的小雨茜显得很扎眼。小雨茜的对手手拿棋子在棋盘上游走,而她则双手托腮,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的人都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小雨茜并不畏惧,仍神态自若,仔细地看着对方的棋子。台下家长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可越是这样,吴亦婷心里看了越是难受:这么长时间的对弈,需要高度的专注和很强的意志力,可女儿毕竟身体虚弱,她能坚持下来吗?这不仅是一次比赛,更是对女儿意志力的一次考验。吴亦婷的心紧揪着!
终于下到收官,小雨茜以四目半的优势取得决定性胜利。看到女儿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了,吴亦婷心疼地说:“你身体不好,如果坚持
不住,咱就不下了。”小雨茜却说:“妈妈,别的小朋友能行,我照样能行!”
女儿如此坚持,吴亦婷只好提心吊胆地陪着。没想到,小雨茜居然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获得冠军。镇江出了个围棋小童星,而且身患白血病,正在筹钱做骨髓移植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镇江。镇江人惊讶了、也感动了,他们纷纷出手相助。短短几天,吴亦婷就收到了10万元捐款。
因为小雨茜是国内首例最小年龄的非亲缘关系异基因移植者,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领导高度重视,特地联合上海、南京等几家大医院的专家,一起为小雨茜做手术。
6月26日,小雨茜进入骨髓移植隔离舱。在接下来的10天里,她要先进行大剂量的化疗。接受化疗后的人,就像小婴儿一样,无任何抗病毒能力。有很多病人在这个化疗期内没能挺过去,倒在了舱内。
7月7日下午,造血干细胞终于被缓缓地移植到了小雨茜的体内。在被推往重症病房的路上,迷迷糊糊的小雨茜一直握着妈妈的手,喃喃地说:“妈妈,我要突围!”吴亦婷瞬间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女儿这一去是生是死,如果母女间的缘分真的这么浅,她至少教会了女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放弃。
50天后,医生告诉吴亦婷,陈雨茜没有出现排异现象,也没有受到任何感染,已安然度过移植后的危险期。那一瞬间,吴亦婷的泪水潸然而下。
出院后,小雨茜的自身免疫力还很脆弱,易感染,一旦感染就很容易引起并发症。医生说一年后才能基本康复,而完全康复至少要5年内病情不复发。吴亦婷丝毫不敢懈怠,她向单位申请了停薪留职,拒绝了所有的应酬,几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在妈妈和外公的悉心指导下,小雨茜对围棋更加痴迷,棋艺也进步飞快。有一次,母女俩已下了好长时间,吴亦婷劝女儿休息一会儿,小雨茜问她:“妈妈,我下棋拿了冠军,得了奖,你是不是很高兴?”吴亦婷说:“妈妈当然高兴了!”小雨茜说:“那我就多拿些冠军,让妈妈天天高兴!”“为什么呀?”吴亦婷惊讶地问。“因为妈妈开心了,宝贝儿也就开心了。”吴亦婷急忙跑进卫生间,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眼里的泪。她要和女儿一起,笑到最后,她要看着女儿的生命成功突围。
感谢围棋感谢母亲!血癌女儿重获新生
在吴亦婷的细心照顾下,2007年初,小雨茜不用每天再去照紫外线灯,而且可以自由外出了。2007年3月,她获得镇江市首届十佳“感动校园之星”称号。
6月份,江苏省少年儿童围棋协会向全省少年儿童发出比赛通知,吴亦婷鼓励女儿参加,小雨茜信心不足:“妈妈,我病了这么久,你说我能行吗?”吴亦婷说:“有机会,咱们就要争取!”此时,离比赛开始只有一个月。为了提高女儿的围棋水平,原本每天下三小时棋,吴亦婷每天给她加了两小时。
7月5日,吴亦婷带女儿到镇江竹轩宾馆参加比赛,这次比赛,全省顶尖的少儿围棋高手云集。比赛之前,吴亦婷一再鼓励女儿:“不要紧张。虽然你大赛经验不多,但你是一个受过磨难考验的孩子,你有更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小雨茜说:“妈妈,我是被判过‘死刑’的,什么都不怕。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一轮比赛,吴亦婷看到女儿连胜四局。没想到,第五局小雨茜竟然遭遇滑铁卢,输了。她伤心地哭了:“妈妈,我没希望得冠军了!”吴亦婷没正面回答女儿,而是反问道:“当初你化疗时,妈妈的心都碎了,很多人都劝我放弃算了,但妈妈为什么坚持下来?”
小雨茜问:“为什么?”吴亦婷说:“下围棋和给你做化疗,道理上是一样的,不到最后一步,谁也无法预料!要想在这次比赛中拿到好名次,你一定不能退缩。”
小雨茜懂事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她果然不负众望,没有再输一局,最终勇摘江苏省少儿围棋比赛冠军。这可是江苏省少儿围棋最高级别、最权威的比赛啊!小雨茜成了镇江市年龄最小的省围棋冠军。
小雨茜站在台上领奖,台下的喝彩声经久不息,许多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她哪里像一个被判过“死刑”的孩子!陈雨茜将自己的父母请上奖台,她流着眼泪,朝父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用颤抖和稚嫩的声音说:“我从心里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救我,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吴亦婷一把搂住女儿,激动地说:“雨茜,谢谢你!你也让我们懂得了很多。”
2009年5月,陈雨茜荣获江苏省“红旗杯”围棋赛少儿女子组冠军。2009年12月,吴亦婷带女儿到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复查,各项指标均正常。也就是说,小雨茜走出了长达5个年头的生命禁锢,成功地实现了生命的突围。拿着检验单,吴亦婷泪水涟涟。
2010年春节,记者采访吴亦婷时,陈雨茜正在跟外公聚精会神地下围棋。棋到危急之时,她突然叫道:“妈妈,你快来,帮我想想办法,看怎么对付外公。”
吴亦婷跑去指点一番,然后动情地对笔者说:“以前连做梦都害怕,害怕一觉醒来女儿就突然不在了。现在,我再也不会有这个担忧了。是围棋给我女儿带来了生机,培养了她坚强的意志力。对于白血病患者的家庭来说,父母的爱和坚持是成功的基础之一!希望与我有相同经历的父母,和我一样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