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面对最残酷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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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因为癌症复发，妈妈住进了医院，我和哥哥轮换陪护，年逾八十的爸爸也天天到医院来。谁都知道生离死别就在眼前，就是不知道应当怎样给妈妈一点安慰，更重要的，是给爸爸一点安慰，让他坚强地走下去，而不要被暮年失伴的痛苦击倒，你可给一点建议吗？

A：你忘了提及的一点，是你也需要支持和安慰，来照亮你和哥哥的未来，一个没有妈妈的未来，对吗？我觉得在这一阶段最应该给妈妈的，就是欢乐。可以在妈妈清醒时，唱老歌给她听，陪她看电影里下载的喜剧电影，挑唆爸妈互相揭发恋爱时的糗事，带你和哥哥的孩子去见他们的祖母……把这一切都录下来以资永远的回忆。

特别是，当妈妈自责毫无用处只会拖累大家时，别拿她以往的奉献来说明她是“有用”的。要对她说，“我们从没感觉到你是拖累了我们。妈妈是纽带，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哥哥和爸爸回到二十多年前，我们全家团聚的日子，妈妈让我们有机会把那些无聊的应酬都放下，知道生命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Q：自从女儿嫁去上海，妻子就热衷于同学聚会，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各有一个圈子，三天两头聚，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日子变得屈指可数。讲她，她还不高兴，说如今跟我吃个饭散个步，也会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呛起来，没劲！同学聚会比跟我在一起有意思多了。我看还是那个段子说得准：“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这日子快没法过了。

A：你还是想把日子过下去的，对不对？在你这个年纪，女儿外嫁，空巢来临，偏偏双方都到了更年期，都不想迁就对方，于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呛起来”。而你妻子对同学聚会的热爱，也带着逃避和补偿心理――逃避与你的冲突，补偿在你这里得不到的陪伴和其乐融融。

与其对她的同学们一肚子意见，不如尝试着为同学会做点什么。一来加入那个圈子，与之不再有敌意；二来也是换个方式陪伴妻子。你有没有想过牵头一次自驾旅行，让妻子的同学们把家属都带上，建立家庭间的友谊呢？或当妻子同学圈中的职业摄影和摄像师，或当个聚餐大厨？一旦你乐于为妻子的同学圈服务，你会发现，妻子看你的眼光会完全不一样。你也不是纯粹做牺牲――难道在这个年纪，你还悟不出新交往圈子的建立，是你们平稳向充实晚年过渡的必要条件？

Q：在姐弟三人中，我的经济条件最好，孝敬妈妈的手面也最大。但一过年我就添堵，看到我送给老妈的羊绒大衣穿在大姐身上，金手链戴在弟媳腕上，气得不想再给老妈添置东西，却还被她逼着给弟媳家的孩子买了一份保险。老妈的理由很特别：“我也不想去三亚玩，这个钱，你就当孝敬我旅行的，小辉爸妈（弟弟弟媳）都给小老板打工，不稳定，孩子有个保险我放心。”老妈不知道这样会惯坏成年子女？现如今，我跟大姐、弟媳的关系都变得微妙。

A：中国的父母，老了以后特别热衷于在多位子女间“均贫富”。他们不知道，这也伤害了你的感情――你也会觉得妈妈偏心，感觉自己“被慈善”了。

看看我的一位朋友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她“负气”回了一趟娘家，住了一星期，理由是：“给侄子付学费的红包没经过老公的同意，跟他闹得不可开交。”回家时还特意当着老妈面，漏了个口风：“我也觉得这事欠妥，已写下保证书，以后帮娘家要经由老公同意。因为这也是动用夫妻共同财产。”你猜怎么着？她那老妈，顾忌着不能动摇女儿的婚姻，从此再也不敢劫富济贫了。当然，该帮弟弟的地方，朋友两口子从不含糊。

（华明，《扬子晚报》资深编辑，出版有多部散文、随笔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