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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儿子自杀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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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阳光已经撒满整个房间时,吴红梅像每个忙碌的早上一样,整理一下便开始准备早饭,然后习惯地去叫醒儿子。她并没有意识到,儿子小天昨天已经自杀了。

当她轻轻地敲响儿子的房门时,这一幕让她惊在那里,儿子平静地躺在床上,任凭她怎么呼唤,怎么撕扯,怎么摇晃,儿子脸上的平静从未被打破过。她看着茶几上几只空空的药瓶,旁边是儿子清秀的字体,那纸上明明写着:“妈妈爸爸我爱你们,我对不起你们……”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李放被妻子的尖叫声惊醒,他匆忙跑进儿子的房间,看见妻子发疯一样地摇着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弄清楚状况后,李放马上拨通了120,医务人员到达时,小天的身体早已僵硬。儿子小天今年才19岁,因为失恋的打击,他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随着生命悄然消逝,留给吴红梅和李放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死亡的气氛一直笼罩着这个家庭,妻子吴红梅整天浸在泪水里,一会儿泪满面,一会儿闹着要去找儿子。丈夫李放默默流泪,多半时间都在抽烟。吴红梅怎么也弄不明白,那纸上明明写着:“妈妈爸爸我爱你们”,儿子小天怎么就能这样说都不说一声扔下他们就走了。一个和睦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是真实的,总以为是场噩梦,一睁开眼就恢复过去的平静生活了,可她就怎么也睁不开眼。

又是一个平静的早晨,阳光把房间点亮。一个人早晨醒来的第一个表情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表情。吴红梅和李放两个人都睁着眼睛,平静地望着天花板。“扑哧”一声,吴红梅笑着打破了平静,说:“你记不记得,小天小时候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结果过一会儿尿床了,自己把自己给浇醒了。”吴红梅完全被回忆的甜蜜包围着。李放一听到这儿,心里绞痛了一下,扑到妻子怀里,嘴里还念叨着:“他不像是这样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们……”李放哭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个男人悲痛不堪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夫妻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对于儿子小天的回忆,既是一剂赶走死亡的良药,又是把他们推向痛苦巅峰的毒药。

吴红梅经常回忆起一家三口的日子,虽然当时没感觉怎样幸福。三口人很少出门旅行,夫妻两人都忙工作,甚至儿子大了,学习不错,也没过多关注过他。现在非常后悔没有给儿子更多爱。李放是个比较内向的男人,传统式的父亲,很少把爱挂在嘴边,儿子的性格大概就是像他,很多事都放在心里,李放认为自己就是这么长大的,也就没有过多地去关心儿子的生活。夫妻俩谈起这些,突然觉得自己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

李放看着一天天憔悴的吴红梅,心疼不已,经常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吃饭睡觉,一向不爱说话的他,却常常劝吴红梅要想开些,毕竟他还需要她,而他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吴红梅在心里也觉得虽然天塌了一大半,可李放还是那个一直在她生活里的好丈夫,他们还要相依为伴地走完后半生,丈夫偶尔出去喝酒,她也变得理解,因为这毕竟还是一个比较好的释放痛苦的方法。

时间慢慢将所有的痛苦淡化,吴红梅不再是三点一线的标准主妇,而是经常泡在麻将馆里消磨时间的女人。尽管家里的布置已经改变了许多,可她偏偏总能闻见儿子从篮球场上回来时身上的汗味。丈夫李放从儿子走后就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办公室里,不去回想可怕的事。夫妻俩也只是回家睡觉才能在一起,谁都不愿意把儿子的话题重拾,甚至看到电视里和儿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受不了。偶尔两人去饭店吃饭,看到隔壁桌子上的三口之家就忍不住伤心一番。更不敢做的事,就是去走亲戚。来自身边的好心朋友的问候,虽然没有提及儿子的死,却常常提醒着他们是一对需要人关心的特殊夫妇,这些都让他们窒息。至今挥之不去的痛处就是儿子的房间,现在已经充满了灰尘,充满了儿子自杀的情节,他们没办法走进,也没办法走出死亡带来的伤痛。

时间悄然过去,夫妻俩的交流越来越少,好像各自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躺在一起睡觉。那些安慰与体谅渐渐都消失殆尽,转而替代的是小争执与小冷战。也许是因为菜咸了,李放说妻子粗心大意。也许是因为报纸湿了,烂在角落里,被吴红梅发现了便责怪丈夫没有责任心。也许并没有多么重大的事,却被双方上纲上线,最后把这些上纲上线的东西再归罪到儿子的死上。

吴红梅觉得李放整天就是工作,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对儿子不管不问,回到家不做家务,连牙膏都懒得从下面挤,对这个家根本就没有责任心。有时候吵急了,就说李放:“你再成功有什么用?儿子没了!”

李放觉得妻子吴红梅进入了更年期,性格变得暴躁,经过儿子的死变得更不可理喻。整天泡在麻将里,对他的关心不见了,对家的关心不见了。这个家从儿子死后,变得支离破碎,他宁可一个人在单位加班到深夜,也不愿意回家。李放甚至在想,这个家是不是到了要解散的地步。

“咱们离婚!”在一次争吵中吴红梅大喊着。随后他们停止了争吵,只是默默地在离婚申请书上签了字,打算明天去办理手续。第二天,李放早起了一会儿,走进那间久未打开的房间。儿子的书零散地放着,上面的灰已经积了不少,他回忆起儿子第一次叫他“爸爸”的一刹那,心里涌起了万千感受。小天怎么就这样走了?泪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了,心疼的滋味仿佛早已预定了,如期而至,并时时刻刻如影随形。这时吴红梅已经站在门口半天了,看着丈夫的背影她心酸不已,他的头发已经灰灰的了,他的背也不如从前那样笔直了。吴红梅走进去,从后面抱住了丈夫。

这对夫妇带着失落的眼神在岁月中慢慢变老,他们的快乐随着儿子的自杀而飘零在本不该飘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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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这种孩子自杀导致父母心灵的严重受创,医学上称为“创伤后心理障碍症”,又称“重大打击后遗症”,泛指个人遭遇重大打击事件后,心理受到创伤而产生特殊症状。

痛失爱子者,很容易产生“孩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的生存无意义感,和“孩子离去,都是我的错”的无限悔恨自如责感。因而他们不能面对现实,选择逃避,养成酗酒、嗜毒、吃药等等不良习惯来麻醉自己,使心理病演变成生理病。这些身心症状如长期得不到舒缓,最后会导致顽强的抑郁病态,严重的可能造成精神分裂、人格异常;自杀也常被这些长期抑郁的人视为最后的出路。

而心理复原的过程是一场马拉松赛,心理医生所能做的,是通过心理协谈或提供药物,帮助缓解病患的心理障碍。但很多时候,还得靠个人的意志力和勇气走出创伤。

即使创伤的记忆减退、心灵已经复原,但有时候创伤事件常会再回来,沉淀下来的东西也常是个明显的提醒物,如周年纪念可能使受影0向的人再度陷入低潮。

这时,心灵的创伤者要如此提醒自己:我们活着的人更好更坚强地活下去,是对离去亲人的最好告慰。而把对故去孩子的爱,施予更广泛的对象,让博爱使生命意义获得一次崇高的升华。如此我们将对生命的感受更深,思想、心情更开阔,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同时更具信心地面对未来,找到人生的深层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