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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春天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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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狄更斯的这句话适用范围很广,比如今天的互联网创业。当下的确是最好的时代,越来越低的门槛,越来越大的用户群,越来越多的机会窗口,仿佛对于任何一个有志拥抱互联网的创业者,要做的就是看准机会,然后等待市场爆发―也就是行业春天的到来。可惜伴随春天到来的不光有温暖,还有流感。

“春天”是创业公司的一劫。

前不久,饭统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倒闭。大多数媒体都选择了“倒闭”这个词,实际的情况是其网页无法打开,客服400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办公楼也人去楼空。

在这个旧日订餐业明星谢幕时,餐饮O2O领域资本暗潮汹涌,新兴团队各出奇招,俨然一派春意盎然。

实际上,就在半年前,饭统网总裁助理、产品总监臧涛曾经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市场正朝他们走来,“由于‘三公消费禁令’等政策的出现,中高端餐饮企业重新思考他们的定位,也更加能接受网上促销的模式,对于我们这些第三方专业互联网渠道是一个机会。”

他说的没错。美团、大众点评、饿了么等与餐饮相关的网站都成了市场的香饽饽。“听说是高层董事们的斗争,我们被殃及也没办法。”原饭统网市场部的一位员工也不明白为什么饭统网会突然倒闭,“我正休着假呢,就发生了。只是听说臧力(原饭统网CEO)与新东家账目不清楚。”

悲剧的导火索也许是高层间的斗争,但根本原因是饭统错过了发展的机会,在“春天”到来时,巨额投资更让对手进化成无法抗衡的巨人。当然不幸的原因多种多样,也可能是创始人的注意力早早偏离了主营业务,还可能是投资人目光短浅不愿意继续烧钱。

总之,成为春天的幸存者并不容易。

早被时代抛在身后

时光倒回至2003年,饭统网和大众点评网都是初生牛犊,同样是中国餐饮业进入互联网时代的象征。11年后的今天,腾讯投资4亿美元只得到大众点评网20%的股份,其创始人张涛正准备将其打造成BAT之后的第四大平台。这是成功者的故事。

而在过去11年里,饭统网错过了几次发展良机。最近的一次是近两年兴起的移动互联网。2010年,饭统网尽管早早推出了自己的手机App,但却没有在后续的研发上投入足够的成本。而在随后2011年的团购大战中,饭统网也并未把团购作为自己的主营业务。就此,饭统网失去了资本方面的关注度,渐渐陷入资金流不足的窘境,最终完败于自己的老对手。

饭统网的谢幕并非个例。运营模式与饭统网如出一辙的“订餐小秘书”曾是沪上最为热门的订餐网站,如今业务量也正在萎缩,虽然跟随潮流推出了自己的移动客户端,但服务内容也没有太大的创新。

没有跟上行业的变化,许多曾经的明星公司都失败于这个原因。2002年11月18日上线的博客中国,曾经被看作是Web2.0时代中国最有发展前景的网站之一,然而2006年末起,新浪等互联网巨头纷纷推出自己的博客服务,“博客时代”的果实落入巨头们手中。而在“微博时代”来临后,博客中国更是被人们彻底忘记。实际上,包括天涯、猫扑等曾经的热门网站,在移动社交大潮来临时,都没能及时推出自己的产品,被潮流抛在了背后。

先上市未必是好事

1999年7月,中华网登陆纳斯达克,成为最早在美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

领先上市曾经让中华网无比风光,拥有超过其他三大门户总和还要多的现金储备,其破产虽然让人唏嘘,却也并不意外。

中华网创始人叶克勇有着深厚的财务背景,他是美国沃顿学院工商管理硕士,曾在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毕马威任职。

叶克勇拥有的超强的资本运作能力让中华网得以率先上市,其灵敏的商业嗅觉,让其能很早地发现一个又一个可能有金矿的新领域。但不幸的是,中华网上市12年来,叶克勇只是不断重复着“收购―包装―分拆上市”这个套路,甚至在主业上一直未能找到清晰的商业模式。

2006年,为了运作旗下的软件和游戏业务上市,中华网与对冲基金签订对赌协议,最后因游戏业务未能上市而面临索赔。耗时一年多的索赔官司以中华网败诉告终,后者随即宣布申请破产保护。

2011年10月,中华网最后一笔股权成交价为0.4374美元,而在2000年时曾高达每股220美元,十年缩水500倍。

与此同时,游戏产业的春天早就到来了,除了广告,这是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另一大金矿。不必再细说2011年那些当红的游戏公司如何风光。

总之,当资本运作成为一家公司最核心竞争力的时候,它就很难再将注意力集中于主营业务。

过度营销同样是双刃剑

创始人过分关注营销,最终成为反面案例,这在中国近30年的商业史中也不罕见,其中PPG最具典型性。PPG成立于2005年10月,是中国最早的服装网路直销公司之一,当时的PPG广告简直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

被誉为“服装界戴尔”的PPG,一时间成为中国新经济领域“轻公司”、“快公司”的代表,这家企业没有生产工厂、没有门店,通过邮寄直接到达消费者、目录销售的方式,以铺天盖地的平面和电视广告营销,经过短短3年的爆炸式增长后,一度号称每天的销售量超过行业龙头雅戈尔。

PPG的快速成功也让风险投资人怦然心动,据报道,凯鹏华盈、集富亚洲和三山资本等几方投资者,总共对PPG完成了三轮注资,总融资金额高达8000万美元。

但好景不长,从2008年以后,关于PPG公司的负面报道层出不穷,从欠款事件到商标被冻结事件,关于PPG公司的“猛料”层出不穷。舆论哗然之际,之前看上去相互关系稳固的供应商和广告商也开始催债,一夜之间,PPG整个商业链条破裂,之前PPG自得的所谓又国际化又本土化的梦幻团队也土崩瓦解,创始人李亮抛下一个去美国发展的神话就此失踪。

巴菲特说,我们都是时间的孩子。在机会面前,保持应该有的冷静和客观十分必要。

令人无奈的政策因素

在一个高度敏感的市场,政策因素看似无解。但实际上,成功者靠的就是对于政策的准确把握。

2007年5月12日,美团网CEO王兴创建了中国最早的提供微型博客服务的网站“饭否”,并迅速网罗了一批活跃用户,包括“和菜头”、“戴三个表(王小峰)”等网络名人。

这是一个马上就要爆发的市场。可惜,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备受好评的饭否。因为各种敏感原因,2009年6月3-5日,中国互联网维护日,饭否被暂停服务,直到2010年11月25日21:30,被关闭一年多后,饭否才被重新开放。

然而此时,微博市场格局已定。实际上,就在饭否被暂时关闭两个月后,2009年8月14日,新浪微博就开始内测,最终成为了中国微博界的老大,并于2014年4月17日在美国纳斯达克正式挂牌上市。

在这种“火中取栗”的市场,没有和“有关部门”多年打交道的经验,死于春天是一个不难想象的结局。

目光短浅必然没有前途

在中国,成功的互联网公司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从短期回报角度经营必然没有前途。

ChinaRen曾经是中国最大的校友录网站,它本有机会能够成为中国最成功的社交网站。被搜狐收购后,也有机会成为搜狐的QZone。但搜狐高层的短视让他们觉得社交网络挣不了钱,没必要大力发展,结果是挣扎到如今,ChinaRen也没做出过一个成功的社交产品。

类似的案例数不胜数。中国短租市场现在正被看好,蚂蚁、小猪、途家等网站都获得了数额不菲的融资,但中国短租鼻祖爱日租网却在2013年7月份正式宣布死亡。查看资料就可以发现,爱日租被一家境外资方控制,投资方希望做出市场份额之后迅速出手套现。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都是由于缺乏“互联网思维”。

保持一颗如履薄冰的心

哀鸿遍野的团购市场上,失败的案例过多。还是看看成功者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美团这个公司永远离破产只有六个月时间。我这么说并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说美团是个不靠谱的公司,而是这个行业、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变化特别快。凡是没有危机意识的公司,不战战兢兢的公司,不管它现在看起来多么强大,都是非常危险的,而且它比那些虽然小但是始终保持非常警惕状态的公司和人更危险。如果一家公司认为它是高枕无忧的话,那么它离死不远。”

在赢得了2010年开始的千团大战后,面对新的格局,美团CEO王兴说,他和他的伙伴们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句话其实适合所有的行业与所有的创业者。你如果不相信,去翻一翻《基业长青》那本书,会发现那些曾经被认为拥有“基业长青”基因的公司,大多都曾经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