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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承担起华语电影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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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也是在一个炎炎的夏日,贾樟柯在北京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他写就的那篇文章,《我不相信,你能猜对我们的结局》,是时第六代崩溃说甚嚣日上,结束时,他与王小帅等人深情相拥,让人感慨颇深。

三年过去了,我们对着青年导演总是有意无意地抱以最大的宽容与鼓励,我们知道,这是中国电影的希望,我们应当去尊重与呵护他们,然而三年间,我们似乎只在港台新闻里听到几部佳作的消息,而中国青年导演,零零星星。

今年的四五月份,破天荒地我们看到了青年导演的集体爆发,从领军人物宁浩,到中坚人物王小帅,甚至新崛起的杨树鹏,我们看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看到《黄金大劫案》时,我们呆呆地坐在电影院里不知所措,这真的是宁浩的作品?这真的是如今青年导演的现状?

所以,我们决定发出疑问,我们知道,很多人依然在期待这些作品,我们更知道,也许许多导演现今甚至依然包围在吹捧的蜜罐中而不知觉,但是,至少你拿出这样的作品,你得对得起你自己的名字。

横向:你们要打垮的“第五代”,

只是“发育期”晚了一点

今年春夏之交,宁浩推出了《黄金大劫案》、管虎推出了《杀生》,还有王小帅的《我11》、张杨的《飞越老人院》、伍仕贤的《形影不离》……还有杨树鹏、陆川、王全安、张元、高群书等导演纷纷发力,都挤着推出新作,好像参加了一个热闹派对,每个人都要在舞台上露两手。

而与此同时,第五代导演在今年除了陈凯歌在暑期档的《搜索》,几乎全部沉寂。张艺谋甚至陷入了绯闻阴影,“十三钗”在北美票房的铩羽似乎宣告着第五代导演已经从神坛走下,已经蜷曲在茶水间喝咖啡。

不管是冠名为第六代还是第七代导演,或者大一统称之为青年导演,有意思的是,他们在各自的电影里都曾或多或少地涉及到挑战权威的议题。

他们要打倒父亲,要表达自我,摆脱宏旨的束缚。他们眼中的第五代,也许就是一尊有些生畏的庙前神兽,越过它们,进入庙宇,打砸打砸,打砸一切。

但并不是所有领域的历史进程都能成为革命的逻辑,不是你要革了老子的命,就可以做到的。他们所要打垮的第五代,与他们在同一战场并肩或捉对厮杀数年,等硝烟尽散,就发现,那“神兽”依然巍峨,依然占据了最多的人心所向。

没办法,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说,“第五代”也只是比你们这些年青人“发育期”晚一点点而已。

纵观:在你们创作的黄金时期,

你们的作品在自己的历史中处于什么位置?

文_木卫二

2012年上半年被誉为近年华语片少见的集中爆发期,而四五月又是其中的重要组成。在众人的预期里,四五月本来会比现在还热闹,像王全安的《白鹿原》、蔡尚君的《人山人海》,它们都有可能跟观众见面,加上来自台湾魏德圣的《赛德克・巴莱》。现在,即便只有宁浩《黄金大劫案》、杨树鹏《匹夫》、管虎《杀生》、伍仕贤《形影不离》、张杨《飞越老人院》、王小帅《我11》等片子,看上去依然蔚为壮观。这些导演大多是第六代及第六代以后的导演,属于正当活跃的少壮派,他们都有过口碑不错的作品,观众也较为熟知。

以宁浩为首,《黄金大劫案》不复有过去“疯狂系列”的酣畅,从石头到银牌(《疯狂的赛车》)再到黄金,身价增长的背后,宁浩反倒突然迷失了。面对《黄金大劫案》,不说中国电影史,就说宁浩的个人履历总结,它都是被一笔带过的片子。《香火》和《绿草地》,《疯狂的石头》和《疯狂的赛车》,甚至是被禁掉的《无人区》,它们无疑更具有书写的价值。所有人都在揣摩宁浩的变化,正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2012年的大船吸引了。只是,如果认真看下电影,《黄金大劫案》虽然不至于千疮百孔,却实在无力去维护宁浩作品的高水准保障。

杨树鹏的《匹夫》是一部风格至上的作品,摄影出色,但形式上较为欠缺,影片故事跟《黄金大劫案》一样硬伤颇多。好在《匹夫》毕竟是小格局作品,风格掩盖了缺陷,然而对杨树鹏而言,从《我的唐朝兄弟》到《匹夫》,他的量级依然没有发生大改变。从唐朝到民国,他能展示一些无法在现实中存在的人和事,无奈受限于整体制作和调度能力,他总是难以再上一层楼。

相比之下,《杀生》在形式和风格的追求上都较为兼顾,管虎好歹拍过不少脍炙人口的影视剧,要说好一个故事,并让观众信以为真,那他是有两把刷子的。《杀生》依然讲了一个斗牛故事,演员表演都较为到位,视野和野心更是不小。显然,管虎还是没有忘记《斗牛》带来的成功惊喜,他对体制和规矩更是心存敌意,可惜充斥在全片里的悬疑感,最后似乎并没有得到畅快的解答。

饱受年轻人追捧的《独自等待》之后,伍仕贤已经离开太久,新片好事多磨,很多人估计都淡忘了他的存在。可以想见,《形影不离》很难制造有如当年一般的影响。作品不断的张杨,《飞越老人院》确实比《无人驾驶》要圆润一些,甚至它有令人钦佩和敬畏的老演员阵容。只是,张杨的电影理念似乎并不新鲜,这也许是他回归质朴的一种手段吧!

最后便是王小帅了,《我11》是一部极其“第六代”的作品,王小帅继续讲述西南旧事,他打算再拍一部,把它跟《青红》、《我11》组成一个三线建设的三部曲。在内地电影市场的年代,王小帅依然能沉下心来讲述往事,的确很不容易。只是,把《我11》投向市场,如此个人化的小片,恐怕难逃炮灰命运。对王小帅个人来说,一旦没有了三大电影节的光环,他恐怕也更难有建树。

整体:大格局下,作为未来中国电影的希望,

摸索中的集体答卷是什么?

文_木卫二

不同于陈凯歌张艺谋等第五代导演,也不同于贾樟柯娄烨等第六代导演,在内地电影市场做大之后,以往的电影节路线被抛弃,年轻人试图冲击和挑战的目标对象变成了冯小刚等票王。时代不断变化,市场一年一个样,政策比风向变得还快。正因如此,面对这个四五月,华语青年导演的集体亮相同样要遭遇不小困难。

当宁浩选择了改变,舍弃电影品牌而选择了个人品牌,《黄金大劫案》无疑多出了一些东西。如果要考虑及《无人区》的无奈遭遇,那么,所有人对宁浩都会心存同情。只是,我们摸不准,这到底是宁浩的主动改变,还是被迫改变?

可能由于民国题材的重合,很多人把《黄金大劫案》跟《匹夫》都归为了模仿《让子弹飞》的作品。在我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准确说来,青年导演试图通过这样的背景设定来避开审查―在民国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只是,在避开审查的同时,他们也避开了观众最感兴趣的当下现实。如果考虑《失恋33天》的走红现实,即便仅有这么一例,我想,这还是极具说服力的。我们难免怀疑,为什么当下的青年导演,他们明明和观众置身在同一个时代,却偏偏要远离现实,去说一些说不上到底有没有影射的老套故事。如果只是审查压力,为什么没钱没市场的伊朗人还能有《一次别离》?

从这点说来,管虎的制作态度更加纯粹,在《杀生》身上,从主人公到事件行为,我们看到了更多作者电影式的延续,他对周围世界充满敌意,不愿妥协。反之,张杨的《飞越老人院》是在寻求和解,寻求一种简单的感动。虽然在这些电影中,他距离现实最近,车子都从宁夏一路开到了天津,然而,《飞越老人院》似乎停留在谈话节目级别的引导上,难有大作为。

除去这些,还有王全安的《白鹿原》,作为一部重量级的小说改编,王全安无疑想摇身一变,成为商业领域的领军人物。只是,遭遇无法避免的审查过后,恐怕《白鹿原》是乱了阵脚。更何况,王全安尚未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语言,《白鹿原》更像一部第五代导演的作品,而非第六代或者更往后的新型作品。及至蔡尚君的《人山人海》,作为一部小成本的独立电影,《人山人海》同样对中国的现实充满敌意,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只是,在缺乏头条话题和讨论引导的当下,《人山人海》也很难有当年电影节获奖影片的影响力。

正如第五代的转型,正如第六代的浮出水面,这批青年导演始终无法被归为同一类人。面对不够健全的中国电影市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创作方式,违背个人或者是违背规律,抗争或者是屈服。至于结果是好是坏,我们还跟他们一样,在黑暗中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