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启示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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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欲横流是历史上每一次经济过热的基本特征。为了追求金钱，市场参与者们将基本分析法置之脑后，热衷地认为他们也能在投机市场中大捞一笔，建成自己的“空中楼阁”。然而，突如其来的价格回归往往像地震一般不期而至，楼阁建得越高，跌得就越重。参与其中的投机者们，无一能幸免于难。
[事件回放]
17世纪30年代，发生在荷兰的郁金香狂潮，就是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最早的经济泡沫。
荷兰郁金香泡沫
文/ 嘉惠图/ damon
郁金香原产于土耳其，直到16世纪中叶才传到欧洲，后来郁金香就被人带进了荷兰。开始时，它是很昂贵的奇花，很多年以来都是富人家庭才能够买得起，并种在自家的花园里。郁金香花可以通过种子栽培，也可以用球茎（我们完全可以联想到水仙花的球茎）栽培。
当时市场上需求的是耐用的郁金香球茎，并非郁金香花朵。荷兰人很聪明，他们开发出不同品种的郁金香球茎，然后高价售出，这些球茎可以开出世界上独一无二具有绚丽图案的花朵。后来，郁金香逐渐成为当时法国、荷兰、俄国等国家的一种时尚花卉。
郁金香之所以成为一种奢侈品，主要是因为它非常稀少。而且，当时郁金香球茎会受到一种叫“马赛克病毒”的干扰，一旦感染上这种病毒，郁金香花朵的图案就会大大改变。然而，这种名贵的“马赛克图案”只能通过郁金香球茎上面长出的芽儿来传播，郁金香分杈后要经过三年才能长出花来，球茎的大小也就决定了它分杈的多少和它的价值。每一个普通的郁金香球茎都可能在任何时候染上病毒，产生出新的图案。也就是说，只要谁拥有了被“马赛克病毒”感染的郁金香球茎，谁就可以对这种独一无二花色的郁金香进行垄断。越新的图案就越受到人们的追捧，就越能卖出天价来。
从经济的角度看，花可以卖钱，球茎当然就是资产。通过阿姆斯特丹期货交易所投资富裕起来的商人们，不知是谁有一天突发奇想：终有一天，人们会对郁金香的需求活跃起来，因此，很有必要买进一些郁金香球茎。于是，一些商人们像服装生产商预计大众对布匹、衣服、裙摆的偏好一般，简单地对下一年最流行的郁金香球茎的色彩样式进行预测。然后，他们会额外购进大量的球茎并储存起来，待价而沽。没多久，球茎价格急剧上升，人们开始认为：球茎卖得越贵，它就是一种越好的投资选择。而且，人们对于郁金香的狂热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样，郁金香狂潮开始在17世纪初蔓延。郁金香球茎成为荷兰举国上下人们狂热追逐的东西，它已经不被看做是一种植物，而是被当成了投资的对象。大家都来投资郁金香这种产品，国外的大量资金也都纷纷进入荷兰投资郁金香。于是，郁金香的价格开始攀升，由于大家都估计这种趋势还将继续下去，所以，他们就继续买进郁金香，郁金香的价格也就处在不断的攀升当中。
参与投机郁金香球茎的除了商人、贵族，还有农民、手工艺人甚至女佣，这个民族的几乎所有人都梦想不费力气发大财。郁金香投机生意最高潮时，有一个品种的郁金香球茎，一支的价格竟然高达2500荷兰盾――相当于2车燕麦、4头肉牛、8头肉猪、12只绵羊、4桶啤酒、2桶葡萄酒、1000磅奶酪、1张床、1只银杯或者一套西服。大量的外来资金涌入荷兰，也加剧了这场投机活动。这个国家各阶层的人们，纷纷卖掉自己的其他资产，加入到郁金香的市场中来。
郁金香投机狂潮，其实就是“博傻理论”的最佳案例。当时，人们都意识到郁金香的价格已经远远脱离了它自身所拥有的正常价值，但是，他们都相信别人比自己更傻。在一段时间内，他们是正确的。投机高峰时，人们将大量的家庭财富都投入进去―用自己的土地、房屋、家具、马匹、绵羊、奶酪等任何东西来交换郁金香。这种疯狂整整持续了三年。
到了1637年2月的某一天，一位投机者突然觉得再也无法取得自己所期望的价格，他开始陷入惶恐之中，他立刻把手中的郁金香以当时最好的价格全部抛出。这时的人们突然想到，郁金香的球茎除了可以种在自家花园里，并没有其他任何用途，于是，到处是一片恐慌。大家都想出手，但这时已经没有人想买进了。价格于是跌入了最底层。那个“永远的奥古斯都”的郁金香价格跌到了它最高价格时的1%，也就是说，跌去了99%的价钱。最惨的是借钱投资郁金香的荷兰人，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失算，失去了几乎全部家当。
[历史・今天]
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三百多年后的中国长春，也演出了一幕由花引起的经济泡沫，只不过由郁金香变成了君子兰。
从郁金香到君子兰
文/ 云迪图/ damon
现在四十岁以上的人，应该还记得上世纪80年代长春君子兰的闹剧。一盆君子兰炒到了十几万元，而当时普通大学教师的月工资是50元。起因很简单：
上世纪80年代，长春逐渐成为国内君子兰的集散地，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全市经济的发展，也让一部分人圆了万元户的梦。君子兰一度被誉为“绿色金条”。1983年，长春市政府提出开发“窗台经济”，号召家家都要养3盆到5盆君子兰；其后，又扩大规模，鼓励有能力的企事业单位、集体与个人盖暖窖种植君子兰，并在当地开辟了几个大型君子兰交易市场，还扶持养兰户在全国各地开办苗木公司。1984年10月11日，长春市第八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四次会议命名君子兰为长春市市花。此后，长春市君子兰发展更加迅速，遍及春城，家家都养植君子兰。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盆几十元、几百元的君子兰花，几经哄抬价格能达到几万元一盆，其中价格最高的一盆，高达15万元。
当时在长春，用君子兰换松下彩电，换东芝电冰箱的事，据说最贵的甚至卖到了60万元。1985年，长春的几处君子兰花市，顾客摩肩接踵，比其他市场要热闹得多。红旗街花市，最高峰时期曾占了红旗街、万宝街和清华路约八九百米长的路面，在花市上，出售自己的产品，能够以成倍的收获来实现产品的价值。在那些买主中很少有真正的“消费者”，人们常常大方地掏出大沓钞票，买下一盆君子兰，或是转卖，或是捧回家里培育繁殖，以求一本万利。
在那些日子里，长春人把君子兰捧上了天，它象征着富裕、象征着希望。但突然某天清晨，当阳光又洒到君子兰早市上时，人们全都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些上万元一株的花变成了百十元，几千元的变成了十几元，过去几百元一株的小苗子，只卖几毛钱，甚至是一毛钱一大把，比一串红、步步高等草花还便宜。
如果，在君子兰前一个疯狂旋涡里把握时机，不少人平步青云，一下子由穷汉变成富翁；而如今，在君子兰后一个疯狂的旋涡里，不少人又转眼丧失了一切，成为名符其实的倒霉蛋。在君子兰最兴盛的时候，长春市先后成立的十家君子兰开发公司已有八家破产倒闭，剩下的两家也如牛负重，在艰难的泥潭里挣扎。当初摩肩接踵的君子兰市场，有几处已经转产，变成鱼市和菜市场了。
[解读]
现在，当我们从金融历史学的角度来重新解读那段历史时，郁金香泡沫背后最大的“催涨剂”渐渐浮出水面―“看涨期权”。
“看涨期权”双刃剑
文/ 杨军图/ damon
早在16世纪50年代，阿姆斯特丹的商人们就在进行着某种期货交易性质的活动。比如，在谷物还没有成熟之前，或者在海鱼尚未捕获之前，他们就以书面契约的形式写明未来交割谷物或海鱼的价格是多少。随着荷兰贸易的增长，各种商品包括胡椒、咖啡豆、白兰地、鲸鱼等都有了期货交易。后来，无论买方还是卖方，都已经不愿意交易实体商品，而钟情于交易期货。因为这样可以赌上一把，他们用预期未来的正确与否来赚大钱。
市场是人为的。股票交易、期货买卖都是通过人们的具体行为来进行的。任何一种东西，只要它迎合了人们的投机心理，能吸引众多人的关注，它就能成为一种价值符号，像有价证券一样在证券市场上随意炒作。
曾经有人对当时发生在阿姆斯特丹的期货投机现象作了描述：人们埋头于创造新的热点，香料、金银首饰丝毫引不起人们的兴趣，倒是人们常喝的白兰地变得十分昂贵。每年商人们买卖大量的白兰地，但从来不发生货物的移交，买方与卖方的盈利或者亏损都取决于要约时确定交货曰的白兰地市场价格……
这也只是阿姆斯特丹人日常生活中一些小的插曲，并没有形成全国性的投机热潮，直至郁金香的出现。
荷兰郁金香狂潮，是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最早的经济泡沫。历史上的所有泡沫，都有着惊人的相似过程：开始时是个好主意，然后是狂热，最后就是疯狂。每个人都以为必须要参加到这场大买卖中去，最后是他们惊惶失措，投机泡沫就彻底破灭了。在此之后，整个荷兰经济普遍陷入了长期的萧条。
现在，当我们从金融历史学的角度来重新解读那段历史时，郁金香泡沫背后最大的“催涨剂”渐渐浮出水面―“看涨期权”。
金融市场的高创新能力在于，当市场出现对能增加投资机会的金融工具需求时，市场必定能提供该种金融工具。而当时的荷兰，供郁金香投机者放大他们资金效率的金融工具就是“看涨期权”，与现在市场上盛行的股票期权如出一辙。
“看涨期权”赋予权利的持有人在特定时间内以一个固定价格（通常接近于当时市场价格）买进郁金香球茎（要求实际交割）的权利。同时，购买者必须支付相当于市价15%～20%的“期权费”。例如，买一个敲定价格为100荷兰盾的郁金香球茎看涨期权，要付20荷兰盾的期权费。当价格上涨至200荷兰盾时，期权所有人便要执行期权：以100荷兰盾买进的同时，即刻以200荷兰盾价格转手抛出，可以赚到80荷兰盾的利润（买卖差价100荷兰盾减去期权费20荷兰盾）。就这样，投机者投下去的20荷兰盾翻了两番。而若以100荷兰盾购进现货，再以200荷兰盾卖出，则其本金仅翻了一番。用“期权”进行投资，只需垫付小部分资金，便可以获得成倍增长的收益。期权交易是进行杠杆投资的一种办法，它对投资潜在的回报（或风险）起到了加倍作用。这种方法保证了市场的高度参与性，今天也是如此。
[延伸阅读]
荷兰郁金香泡沫的破裂，并没有阻挡住后来者的脚步，紧接着在法国，就发生了更大的泡沫――这将是又一场耸人听闻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下期请关注：《法国密西西比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