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萃(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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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我叫红。也许，只是因为，我喜欢红色。红色带着些许危险，像是一场冒险游戏，可我喜欢。我顶喜欢的是绛色，亦是中国红的源头。

曾几何时，在美术博物馆里瞧见过颜料的制作流程。最古老的工艺是把一块相应颜色的砂石慢慢研磨成粉末状溶水。我的愿望宛如天灯，我将它们送上蔚蓝的天际。但与纸鸢不同，我求不到结果，我魂牵梦绕的那下半句话得不到回音。那是我用红色丝线绣在帕子上的一行字：时光琥珀单车轨。

这一行娟秀的字直叫我念起那个男人。我想过，如果一块琥珀被研磨开来，将会是何等艳丽的原材料呢？

可是那个男人憨笑着说我天真。

【黑】

我是黑先生。钟爱黑色，是那一种的黑，让我想想该怎么去形容，对了，是青黑。我有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那是我的神奇所在。谁都不会研究我眼镜的度数，因为在那之前，人们都会先被我那一副变色眼镜所吸引。

这一副镜片是父亲早年磨制的。血气方刚的我一直不解，视力一向很好的自己戴眼镜的必要性。

长大以后别人都以为我是魔术师，是穿梭在城镇给人变戏法的艺师。有的人在我的镜片下是奶白色的，有的人在我的镜片下是粉红色的，有的人在我的镜片下是翡翠绿的，有的人在我的镜片下是贵人紫的。我开始慢慢体悟到父亲赠予我这一礼物的神奇。它就像一朵奇葩开在时光的藤蔓上。

我遇到过无数的女人，她们或是姿态妖娆，或是闭月羞花。她们在我的镜片下，美，很美，但我可以思路清晰地说那不是我想要的。直到我遇见她。

【萃】【壹】

可是那一天，他爽约了。海边满地彩色纸片，我却只看到一张上面写着字――“时光琥珀单车轨”。署名是“黑”。我跪在沙滩上哭了，眼泪打湿处落成一个十字架。

【萃】【贰】

一年之后，我依旧形单影只。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报上的新闻：某企业老板破产，与其妻跳楼自杀。附带他们两人生前的合影。图片上的那个妻子神形中有几分像她，只是妆画得太浓烈了，分辨不清。

【红与黑】

我是红。有一天，我听见一个男人在咖啡厅念一个句子：“旧城琉璃对纸鸢。”我凑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戴着墨镜。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吐出了那一句“时光琥珀单车轨”。他抬起头凝视我，摘掉了眼镜再戴起来，说：“你就是我要的人。”

我是黑。有一天，我坐在咖啡厅，百无聊赖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我反复念叨起来。未曾期待有人倾听到这一句话。但一位小姐向我挥挥手，走过来，对上了另一句话。我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她在我的镜片下如同她本来的面目。我惊异了，因为这就是我所寻找的。

【萃】【终】

他们都知道对方其实不是自己心中所念的那一个人。但是缘分早已将他们十指相扣。流年缤纷得如同万花筒，想要追溯什么只不过是徒劳而已。这一季的红与黑和下一季的红与黑大相径庭。

他早上醒来时，看到她离去时的背影。红色的衣裙，性感地摇摆。他没有叫她，只是戴上眼镜，而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微红。她看了看表，邮局开门，她将一块绣帕放进信封，寄往的地址是海滨，收信人是黑。她没贴邮票便果断推进邮箱，因为无法到达也无须到达。

公园里，旋转木马和着音乐节奏旋转，但是没有游客。因为红与黑正在发生化学变化――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