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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课上,我见到了晓洁,她是一个尽量不引人注目的人,总是把自己边缘化。我能够理解,她刚来上海,来自一个边远的城镇。在家乡,她算有文凭——中专毕业,到了上海却发现,想找到一个只读过中专的人并不容易。她在上海见到了太多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她不知如何应对。经人介绍,她来到我的成长小组课。
第一次相互介绍时,她只想更快适应上海。问她为什么来上海?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的主管是上海人。”大家不解,她犹豫着解释:“那时在厂里做工,经常要加班到深夜。上班干活、下班睡觉,我觉得像是坐牢,又没其他出路。本想攒点钱回家开店,但一直攒不够。那时我的梦想是成为主管,主管不仅工资高,不用加班,也不用呆在满是尘土的车间。我的主管是上海女孩,她动不动就说:‘上海比这儿不知好多少倍!’有一天,我做不下去了,买了张火车票来上海。”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亮起来,和平时判若两人。
有一次小组活动她缺席了。我不解,因为她从不缺席。她的每分钱都是在工厂里挣的,因此更珍惜每一次活动。休息时我打电话给她,她说:“没找到教室。”我想起来这次活动换了教室,“不是提前把新地点发给每个人了吗?”“我找了很久没找到,在校园里问了两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我就回去了。”她已20多岁!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组员提到新地点难找。她似乎缺乏基本的生活技巧。
还有一次活动遇到过节,上完课大家又唱又跳,玩得高兴时,晓洁冲出了教室。我觉得不对,跟了出去。她冲进洗手间,哇哇大吐。她向我摆手,意思是她不要紧。后来她告诉我:“真的没什么,只是大家唱歌、跳舞的声音太大,我觉得刺激,受不了。”经再三确认,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呕吐只是对环境的反应。她竟然敏感到这种程度,马上转换成躯体症状。每天走在上海的马路上,那些不绝于耳的汽车喇叭声、嘈杂的人声……对她该是怎样的折磨,她能适应上海吗?
在成长小组的接纳下,晓洁慢慢表达自己。有一次她和我说有一位老师的口头禅是“gei”。“Gay?”我有些吃惊,便把这个词写出来,问她是不是这个词。她不确定。我问她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她摇头。向她解释后,让她下次课再听听。下次活动时,她把我拉到一边说:“那个老师说‘OK’,不是‘Gay’”。
成长小组结束时,晓洁身上有很多变化:着装变得时尚,发型也飘逸;她更自信,也更开放。但她仍令我担心——融入上海,对她来说太难了。她的纯朴、低调和敏感可能在其他地方是好事,但在上海,如何survive?
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晓洁。我惊讶地发现她变了,一直笑呵呵地讲工作、讲见闻,“我在成长小组中做了决定:读书,但同时还要养活自己。我没上过高中,就买了成人高考的书。考上了复旦大学,读五年的本科。现在边上班边读书,目前做的事和专业有关,还蛮有意思的。”谈吐间,她俨然是典型的OL(office lady)了。我记得她曾分享:在工厂里没日没夜做苦工时,最羡慕的就是厂里那些坐办公室的人。
“你现在实现当年的梦想了吗?”我问。她爽朗地笑起来:“我不仅坐办公室,而且是主管了。”她比自己的梦想走得更远了。
“你怎么做到的?”
她说不出来具体的内容,大概是环境给了她改变的动力和平台,周围人的支持给了她鼓励,自己对这个城市的观察和判断让她做出了改变的决定。
“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其实还在延续当年的一个梦想。我当年没跟大家分享的一个梦想是想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当年我的梦想是挣了钱后寄给父母用,现在我应该和父母在一起。读完书后我再来决定是继续在上海,把父母接到上海,还是回家乡。”
“开一家小店吗?”
她呵呵地笑起来:“各种可能性都有。即使开店,我开的店也和以前想得不一样了。上海改变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