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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只有一个徐克,无论经历成败荣辱,这个名字都掷地有声。在华语电影圈这个江湖里,它有光芒,也够奇特。他说自己还没有长大,因为还对许多东西抱有孩子般的好奇,比如电影技术,比如他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等待实现的想法。
两年未见,徐克还是那个徐克,不说话时看上去很严肃,紧锁眉头,眼中布满血丝,青筋暴出的手上时常夹着他那标志性的粗大雪茄。但跟他聊天并不是一件令人紧张的事,而这也是诸多好友口中“他的改变”。
陈国富说《狄仁杰之通天帝国》和徐克合作到现在,感觉他越来越好相处越来越温和。业内以前都说他拍戏上蹿下跳,虐待工作人员、不放饭、工作超时,一变再变。但三年多过来,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说他改变不少,现在追随他工作已经不是传说中那么痛苦了。
电影圈的科学家
徐克关注3D好多年。五年前开始研究,他走了很多地方,到韩国、日本、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欧洲,还有加拿大了解3D。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等到技术真正传到亚洲来,那时候有了专业人才,自然就有了3D团队,有了成熟的团队不用再去试。徐克说,好吧,等时机成熟再拍。没多久他又改变了主意,“什么时候出现这个团队,什么人会做这个团队,会不会是很专业的团队,这三件事在脑子里转。最后这三个问题变成一个问题:在影视圈里,有谁会做这个事情?我想应该是我吧。第一我最不怕这种东西,第二我很想做。如果我都不做,还有谁会做呢?”
从《龙门飞甲》开始人们看到了真正的中国式3D电影。徐克说3D技术是一个工具,作为一个华语导演,愿意拍华语电影给世界观众看, “因为好的电影应该是供应全世界的。”
业内人都说徐克是电影圈里的科学家,很多技术上的东西都愿意尝试,哪怕遇到挫折,也选择坚持挑战。他说拍电影就是很冒险的事情,哪怕你用自己认为成功的元素来拍,总有一天都要面对挑战,这就是观众对你的要求。“很多时候你做同样的东西观众会觉得你重复,尝试太厉害的话观众又对你的作品难以跟上。对我来讲,在不断的创作过程中,它会产生质变,以及突然间出现新的观点,作为电影人我觉得非常刺激有趣。最大的收获是你完成电影后,你跟观众一起在大银幕分享那种经验时,会觉得自己的担心、对自己要求和坚持都是值得的。”
徐克始终觉得,科技对电影和贡献始终很重要。年轻时拍第一部电影《蝶变》。“没有经验,不会用特技,也不知道用武术指导。”拍蝴蝶,买来几百只,可它们从老远的地方运来并不听话,每到镜头对准就一动不动,徐克想出的招是用风扇吹。每天拍完把蝴蝶收集在一个房间,第二天再抓出来,折腾了几天,最后剩下20多只,恼得徐克几乎要放弃。朋友来探班时问他:“为什么不用特技?”了解了特技是什么之后,徐克跟嘉禾提出想拍一部很多特技镜头的电影—《新蜀山剑侠传》,他引进了好莱坞特技专家,培训出一批属于本土的电影特技人,奠定了日后香港动作特效的发展基础。
徐克后来成立了电影工作室,身兼导演、监制和老板。做导演,他是备受推崇的风格家,仿效者众;他敢于创新,掀起几次潮流。做监制,他强势地在每部作品里打下自己的烙印,他别具视野,会开拓新方向,也很懂物色人才。他成立新视觉特技工作室,在20世纪80年代便提供“特技外卖”,对香港电影贡献重大。
徐克一次次在技术领域为华语片开拓了更多的可能性,有一个好故事是一部影片成功的前提,而特效技术的合理运用则会为影片加分。当然,被称为“技术狂人”的徐克深谙其道,创作出一部部技术流影片。如今徐克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为什么外国人做我们中国人就退后一步不做呢?如果大家都做,把我们能够用的工具带到这工业里面来,那我们的电影就厉害了。”他说:“我很坚持要做的事是我们不能让一个已经在别人的世界里这么成熟的技术,在我们的工业里面完全陌生。我们有这么大市场,有这么多的工业的人,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可能性发生呢?”
有人把徐克比喻成中国的詹姆斯·卡梅隆,不断地用新的电影科技去表现他的电影。回顾过往,徐克作品无论完成度如何,总是有无穷缤纷的创意。即使在不得意的时期,徐克也积极探索华语电影的各种可能性,这也是他始终没有被观众抛弃的终极原因。
从“通天帝国”到“神都龙王”
徐克的单兵作战能力和团队合作,在华语电影圈都是个中翘楚,但他想表达的始终太多,又因为产量太高,很容易出现败笔。20世纪90年代中期,徐克到好莱坞晃悠了一圈之后,发挥就不再稳定,《蜀山传》被指责为节奏太快,过于依赖技术,结果票房惨遭滑铁卢。后来的《深海寻人》《女人不坏》等电影,都是徐克的一些新尝试,显然也不怎么成功。
于是徐克苦苦寻找一个剧本,以图能够东山再起打一场翻身仗。而《通天帝国》的剧本,让敏锐的徐克兴奋地感觉到,他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找到了。2008年深冬的一个午后,京城的某茶馆里,心情略显抑郁的徐克正在跟监制过《天下无贼》《集结号》《非诚勿扰》等影片的台湾导演陈国富闲聊。突然,一口茶还没喝完的徐克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地对陈国富说,如果《通天帝国》让他拍,宁愿不拿一分导演费。
而在《通天帝国》时徐克就想拍成3D,找很多人讨论该怎么创作3D电影,但他没有机器,当时还没有《阿凡达》,世界范围内熟悉3D技术并有丰富经验的人不超过5个,只能作罢。《通天帝国》之后,徐克开始在电影工业圈内外物色3D人才,他找了十几个人组建团队,有摄影师、3D技术人员和资料处理师,这些人有的有电影经验,有的则是对电影有兴趣,很懂电脑,但没做过电影。从此,徐克创造了自己的3D制作系统。
《通天帝国》在三年前电影市场还未像今天这样火爆时就斩获3亿票房,之后徐克说希望能够继续拍狄仁杰的故事,随后脑海中有了延续的故事,也有狄仁杰年轻版的前传。于是暌违三年,徐克再度回归“狄仁杰”系列,打造前传《神都龙王》,为此他集结了合作多年的幕后“梦之队”,由动作导演元彬、动作指导林峰、摄影指导蔡崇辉、美术指导麦国强及韩国后期团队组成幕后阵容可谓“黄金班底”。徐克的野心是,运用顶级技术,以“大导演、大制作”再次定义“华语大片革新”之路。而3D从某种程度上也打开了徐克电影的空间,首部华语3D武侠片《龙门飞甲》,为徐克积累了许多3D实拍的经验,等到《狄仁杰之神都龙王》,技术和时机都恰到好处。
“《龙门飞甲》拍完之后在剪辑过程中我得出的结论是怎么样来呈现3D效果,上一部的经验提炼到下一部中就是将来我们会看到的效果。”摄影指导蔡崇辉表示“当年拍摄《龙门飞甲》的时候积累了很多经验,现在又更换了更为先进轻便的3D设备,拍摄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元彬是徐克超过三十年的拍档,但《神都龙王》拍摄的复杂程度依然让他感到咋舌:“燕子楼一个场景我们就有八台吊车,我工作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不要说地上铺设轨道一类的事情,就是空中吊动作、吊帆船、吊荷花,连空中都堵车,经验丰富的老外看了都很惊讶。”一部电影通常由十几到二十几个场景组成,《神都龙王》却有超过六十个场景,成为“场景最多的徐克电影”。
其实,在2000年后,徐克曾短暂地离开自己传统的武侠世界,开始实践他技术控的古怪想法。
拍《深海寻人》,全剧组的人都要跟着他去学潜水。拍“水片”整整用了4个月。因为是在水下,基本上每天只能拍4个镜头。剧组每次下水20到30人,不仅是演员,还有摄影师、灯光师、剧务、场记……大概只有茶水没下水。徐克是最早学潜水的,身边通常有两个教练跟着,一个领航,一个教练。“后来,他们做了我的水下副导,我有什么话要递,他们会从旁协助。水下摄影师是特别请来的,他要在水底很深的地方拍摄,必须熟悉水流。水下几乎没有地方可以架机器,用手提着摄像机,拍摄的稳定性也要靠训练。”
为追求极致视觉效果,这次拍《神都龙王》徐克不仅全程采用3D拍摄技术,更挑战世界罕见的水下3D拍摄,请来了拥有水下3D经验的澳大利亚摄影师,并带来了全球只有三台的顶级摄影机中的一台。徐克一直都想在水下拍3D,陈国富问他水上3D和水下3D的区别在哪里?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说试试看吧。“我在很早以前就在想骑马下水的马会是什么样子,这个戏里把我多年来想试的画面放进去,水底的镜头怎么处理呢?我就用电影中的设计把工作人员带到水底拍一次吧。”但无论是国内还是好莱坞,水下3D都绝对不是一个好拍的东西,因为水下3D摄影机很庞大,要潜到水里拍,运作起来就比较艰难。拍摄时在很巨大的游泳池里,很多专业潜水服、演员都准备好,等着徐克上去讲解。
在徐克之前,华语电影界没有人知道水下3D该如何拍摄。3D是一种视觉误差的效果,而水下本身就会产生视觉误差,两种误差的叠加让水下3D成为一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徐克是一个探险家,他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把困难变成简单。他每次电影剧本的推进和修改和坚持都考虑了3D、特效还有打斗、动作的结合,他在做这些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自己作为观众坐在电影院里的享受,这是徐克最有价值的地方。”监制陈国富这样评价他的搭档。
从2D的《通天帝国》到3D的《龙门飞甲》再到《神都龙王》的水下3D,幕后团队开玩笑说徐克导演在用《龙门飞甲》为《神都龙王》做一个非常浩大的前期的准备。的确可以这样认为,他每一部作品都是在为下一部作品做准备。
一边长大,一边变老
“我一直没有长大过,我还是一个孩子,这是很好的感觉”,这是徐克在2008年釜山电影节大师班讲座开始的第一句话。他在童年就结识了电影,自此有了一生中最纯粹的快乐。从影30余年,徐克导演与监制过无数经典,亮丽的外观、奔放的想象力,成了他的专属烙印,正如大卫·波德维尔所赞,“徐克是过往20年来,最有远见的一股创作力”。
1977年,徐克在美修读完电影回到香港,申请加入无线,面试时和当时任节目部经理梁淑怡的对话他至今难以忘怀,“她问我可以做什么,我说我什么都可以做,美术、新闻、编剧都可以做,最好是当导演。她说,好啊,就当导演吧!我就去了”。
刚一入行,徐克就打破了电影中所有传统的界限。在胡金铨时代,武侠电影已经成为华语电影世界的主流一员,而徐克似乎并没有继承胡式武侠的衣钵,因为他总是一心求变。在吴思远的支持下,1979年徐克得以拍摄个人第一部大银幕作品《蝶变》。《蝶变》依然是古装武侠,却又不是同时代充斥市场的同类功夫电影,得到评论界普遍好评,被誉为“映像奇、气魄大,破旧立新,富有想象力”。此后他接连两部电影《地狱无门》和《第一类型危险》,虽然票房都很平淡,但其中Cult片、惊悚片的风采,让徐克成为“香港电影新浪潮”代表之一。回过头看当时的尝试,徐克说,“这帮助我在工业里找到自己的定位,寻找自己和跟观众接近的方法。”能够让人们观影时感到快乐就是徐克最大的心愿,而这也是徐克自己对电影执念的初衷。
徐克跟吴宇森最大的区别之一,在于对女性角色的刻画,吴宇森电影中的女性角色无一例外是微不足道的绿叶,徐克拍女人则很有一套,把玉女林青霞“改装”成了那个永远的东方不败,金庸大师对于徐克找林青霞演东方不败,始终无法理解。但徐老怪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张曼玉在《新龙门客栈》里面饰演的金镶玉,被认为是她非常有代表性,最富动感的一次演出。张曼玉后来又拍了《青蛇》,她在徐克的电影里面总是妖媚而泼辣的。在《倩女幽魂》里,王祖贤和利智美得令人心动又神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被徐克诠释的可以说是淋漓尽致了。
作为一个香港导演,徐克一直都在武侠片的情怀之外,加入现代精神。在他眼里,有的人有种很大气的正义感,他不一定要穿白衣服在风中飘扬,哪怕他穿一件蓝衣服,在市场里卖猪肉,当他身上有这种气质,他就是大侠。第16届釜山电影节上,象征终身成就的“亚洲电影人奖” 颁给了徐克,以表彰他三十年来不断努力将新科技带入华语电影,改写亚洲电影史的功绩。美国媒体赞他是:“不断藉新科技改变武侠与电影的先锋者。”指出徐克从影三十年中,除了创造参与创造香港黄金年代,将华语电影带到国际,也不断尝试新电影科技改写武侠片的历史。2011年6月,国际天文联会为表彰徐克在影坛的成就,将一枚距离地球三十五亿公里的小行星从此定名徐克,使他成为首位获得殊荣的香港导演。
做电影做到花甲之年,和刚刚入行时怀揣梦想的自己相比,徐克有了更多的心得。“可以更好地拿捏观众心理,很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让你发现,轻轻一下他会感受很强,有时候你用很多力可是他没有感觉,这时你觉得这个就够了,不用再讲下去。”他至今常常去电影院,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电影,会对某种戏里面的一些元素产生兴奋和不满,也会有“怎么拍成这样子呢”的疑问。问徐克,对于自己在华语电影的位置持有什么态度?他说,电影要热闹,任何一个人在一个位置都不好玩,要很多人,很多花样。圈子里的人都说徐克的生活除了电影就是电影,于是问他,除了电影,还有些什么事情能占据他的生活?他笑了,“我觉得电影已经是一种很丰满的生活方式。”
把《西游记》《三国》拍成电影是徐克多年来的愿望,可是除了到全世界看猴子,他一直按兵不动,觉得技术上还不够。眼看着《大闹天宫》《美猴王》这些项目陆续进行,徐克并不心急,他在等机会。“经典的故事永远有人拍,我要做的事情是,给大家不一样的,把我的角度和感受跟大家分享。”不过他也有焦虑:“有时候会觉得突然间二十多年这么快,跟很多一起做事的人隔了几年不见回来一看,大家头发都白了,脸上都带有时间留下来的痕迹。忽然有一天看照片发现自己老了,觉得突然就过了这么多年。”刘嘉玲说喜欢看到现在他的状态,这么多年后的徐克更潇洒,更自由,更想开了。“他有很多很丰富的幻想、超越、尝试,他像一个老学者,又像一个小孩子,两者混在一起,当下是他又一个巅峰状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