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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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的那条路，从泥泞不堪到宽敞平坦，改变了家乡的模样，记录着时代的变迁

我的老家在一个四乡比邻的交界处，群山环绕。山间谷地宽而平坦，山沟较长，一条清澈的小河从门前缓缓流过。山脚下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历史古道。老人们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繁华的场镇，所以这里一些地方仍然叫街道。

想想可能也是，我打小就经常看到一些盐商、货商，还有其他行人从家门前这条道上匆匆而过，肩上的扁担有节奏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很是好听。有时他们还向我们这里的人家讨碗水喝，或是在黑天雨夜借宿。

这里离任何一个场镇都比较远，但有一点好，这条路还比较平坦。因为它基本上是沿沟而上的，在沟的尽头，翻过一道矮矮的软梁，再走一段缓坡路，就到了我们乡的场镇，不像去其他场镇，要翻山越岭。

这条路比其它路宽了许多，平时还能走，一到雨天就难了。满路的泥浆没过脚背，在身后留下“齐唰齐唰”的响声。我参加工作那年，就是在“齐唰齐唰”的伴奏声中走出这山沟沟的。

那年也正是小平同志在南海边刚画完了一个圈不久，随着这个圈际效应，家乡的这条路也不断变迁。

家乡的父老乡亲揣着“要想富，先修路”的理念，把这条历史古道改造成一条机耕道。人们开始把地里收获的成果，放到拖拉机上运到外边，换回未来的希望。

路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全新的观念，但却改变不了靠天行路的现实。

后来这条路变成了碎石路，路面凹凸不平，满路的碎石叫人从脚下到心里都不好受。也因此我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直到后来干脆不回去了。

再后来这条路变成了水泥路，汽车也开始在路上跑了起来，乡亲们上街返家碰巧搭个便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大哥年年打电话催我回去一趟，总是因为工作忙无法成行。去年夏天，终于如愿回乡。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飞奔上了一条省道，没多久就折向了我们回乡的那条乡村公路。

这是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少有洼痕，路两边的山上长满黑幽幽的树木。车子沿路穿行山间，有时擦水而过，有时傍山而行，有时从一座座带有都市气息的小洋楼中穿过。十多年没有回老家了，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曾经的故乡。

参加工作时，山上哪有这么多的树木，到处着山神爷的肌肤，满山呈现出绿的、黄的、黑的、各种各样的颜色，空气中到处飘荡着干燥泥土的气息。随处可见的草房，在黑夜里闪烁出昏暗灯光，如同点点幽灵，荡漾在山腰路旁……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老家的门前，大哥出来迎接我们。寒暄过后，围着那曾经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老屋，看了一圈后就向大哥家走去。

大哥指着那绿树掩映中露出一角的三层楼房说，那就是他的家。放眼望去，楼房矗立在山脚下，山上碗口粗的柏树，松树、杉树郁郁葱葱，像是在房后竖起的一块巨大的绿色屏幕，映衬着山前的一切。

房子是大哥三年前建起来的。完工后，大哥兴奋地跟我说，新房和城里没有什么差别，屋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城里烧气，家里也烧气（沼气），叫我只管回去住。

我佩服大哥能干，大哥客气地说这还算不上，村里能干的可多了。大哥告诉我，村里有的人有房，又有车，可以说是乡里有房，城里有屋。别看有些房子旧垮垮的，可他们的存款都有好几十万。

我相信大哥的话。年轻人纷纷从我家门前的这条路上走出去，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换回大把大把的钞票，在故乡的土地上描绘蓝图。家里的中老年人也不闲着，他们充分利用土地对人类的情感，年复一年地让大地献宝，让自己的财富增值，同时也让家乡生机勃勃，更加富饶美丽。

本打算在家住两天就走，没想到老家的那些同龄人，硬要请我聚聚，说我难得回来。今天上这家吃饭，明天到那家喝酒。

十多年没有回家了。家乡的山变青了，水变绿了，路变得越来越好了，家乡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富有了……但唯一没有变的是家乡人的那份浓浓的乡情。

车子在我和乡亲们的相互道别声中缓缓启动了，后来越来越快，路旁的树，房子，路上来往的行人，大小车辆，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把我家门前的那条路渐渐地抛到了身后。

随着车子飞奔向前，前面的路越来越宽。但我还是不时回头望望身后的那条路，是她使我的家乡改变了模样，是她把历史和现实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是她在向我们讲述着时代的变迁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