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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无心之举,让他在“炫富”时代成为反其道而行之的“炫苦哥”。左扬民,出生于青海的“80后”男孩,用相机关注世界。
前方的彩虹是人生的方向
2005年,左扬民被重庆市某高校录取,根据父母的意愿选择了自动化专业。这个完全没有兴趣的专业让他备受折磨,频频挂科,甚至有可能拿不到学位证。
灰暗的大学生活里,摄影成了左扬民最大的爱好。有一次去祁连山拍日落,为了追逐夕阳的余晖,独自在海拔五千米的山上奔跑,却因为光线反差太大没照出来。还好荒野的草地上有很多野生牦牛,它们都成了他的模特,突然,离他最近的那头巨型牦牛发怒了,冲了过来,左扬民撒腿就跑,跑出几百米后回头,本已止步的牦牛再次发起进攻,这一次他不敢再回头,用尽全力向山下逃去。
期末考试的那几天,挫败感让左扬民觉得前途渺茫,不经意间抬头,天空中两道绚丽的彩虹顿时让他目眩神迷。他立即跑回宿舍,拿着相机跑到楼顶,对着彩虹足足拍了半个小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些照片后来被朋友要去了几张,帮他报名参加了摄影比赛。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获了奖,这个意外的奖让左扬民对摄影更加的执著。
摄影成了左扬民生活的一部分,让他的大学不再那么痛苦。他乐于将自己拍摄的美好事物和人分享,在朋友的掌声中找到力量,并逐渐明确了去日本学习摄影的目标。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他横下心来努力复学落下的课程、自学日语。不管留学有多艰苦,他都要朝着理想的方向努力前行。
那个夏天葡萄的滋味
一度怀疑自己能否毕业,穿上学士服的那天,左扬民特别开心。毕业并不代表万事大吉,几个月后出国的日语托业考试还等着他,如果语言能力不达标,就不能报考研究生。2010年4月,左扬民来到日本金泽的语言学校学习日语。到日本后,左扬民发现摄影专业的学费太高了,只能改报经济专业,但他并没放弃摄影,反而更加珍惜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刚到日本,左扬民和很多留学生一样“听不懂”也“说不出”。不到两个月,没有工作的他便穷得揭不开锅,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送报纸的工作,每天凌晨三点多骑行一个小时去送报纸。日本的冬天特别冷,这年还积雪成灾,凌晨两三点的路面积雪还没清理,雪太厚只得推着自行车前行。
好多次被积雪冻住了自行车,左扬民不得不把车丢下,抱着几百份报纸,一边看地图一边跑着去送。凌晨时走在厚达半米的积雪里,走不动也没地方休息,往往送完报纸天已大亮。每天半夜骑三个小时,一个月只能休息4天,左扬民很快就瘦了几十斤。
金泽不像东京那样的大城市,公共交通很不方便,并且特别贵,坐几站就得花掉几十元人民币。自行车便成了左扬民唯一的交通工具,刚来时他经常捡别人不用的破车,自己修好了用,报废了就再捡一辆。送报纸那半年,左扬民总共骑了4辆自行车,他自嘲地说回去之后都可以开一个修车铺了。
后来换了一个寿司店,虽然时薪低但是离家比较近,每天早晨5点到上午11点上班,下班之后就可以骑着自行车到语言学校学习。“五・一”黄金周,左扬民和寿司店老板一起去庙会卖寿司,几天叫卖下来嗓子十分难受。相比身体上的折腾,更要命的是这看似简单的吆喝,在国内他是断然不好意思做这样的工作,可只身在日本,为了生活只能不要面子。
日本消费水平很高,有些国内很便宜的果蔬,在日本贵得来是天价。喜欢吃葡萄的左扬民来到日本近两年,直到2011年夏天结束才第一次吃到超市里打折的葡萄。在日本理发也相当贵,最差也得200元人民币一次,左扬民便开始学着自己理发。刚开始后面头发长了,经常抓着哪里剪哪里。剪丑了就戴帽子出门,反正长一周就自然了。一年下来,他理发的手艺比日语水平进步还快。
左扬民每天都徘徊在打工的店和学校之间,一有时间便拿上相机,捕捉生活之中的苦与乐。他暗下决心,要在摄影的道路上走得更远。2011年2月,左扬民在日本独自一人度过了24岁生日。这天,他奢侈了一次,第一次为自己买了零食,在人人网创建了后来让他走红的相册《留学不是旅游,苦过才精彩》,其中一张以阴翳天空为背景的自拍照上写着注释:“我身上有彩虹,但天上没有,其实也可以这样去想,天上没有彩虹,我身上有。”
心能观察到多远
2011年9月,左扬民终于收到了东京立正大学经济学修士(修士是研究生的日本说法)录取通知书。看着学校的缴费单据上每年80多万日元(人民币6万多)的学费,他的心情并不轻松,于是继续打工挣钱,端盘子、卖寿司、送报纸、搬铁块等。
在金泽的犀川河畔,左扬民发现了一片漂亮的樱花树,为了全方位捕捉这景致,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一有空就去拍照,想挑选出最完美的四季。对左扬民来说,生活的美体现在点点滴滴,所以经常都带着相机出门,每次都能抓拍到很多转瞬即逝的画面,地面上水渍中的倒影、太阳光在玻璃上反射出的
光亮、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
2010年10月的学园祭(学校举办的全校性质的休闲活动,类似于游园活动),左扬民举办了个人影展《青藏の青・大美青海》,深受欢迎。2011年9月底,左扬民应邀举办了主题为《笑颜》的影展。在日本这样的时尚之都,哪怕只是在小角落举办影展,都让左扬民无比喜悦。同时,猫扑网关于《留学不是旅游,苦过才精彩》的帖子让左扬民瞬间被中国内地和港台媒体关注。
“炫苦”相册被炒得沸沸扬扬时,他却避开风口平静地打工、学习、摄影。他的相册里除了艰苦,还有更多青藏高原的风景,以及他眼中的日本。左扬民从未学过艺术,凭着热爱和执著用心记录下最精彩的画面。每次影展他都极力用镜头传递着故乡的人文与美景,每张照片他都用心观察着生活中的乐趣。
照片的意蕴能够延展多远,就说明摄影者的心观察到了多远。每次按下快门的瞬间,都呈现出一个关注点,无数个关注点汇集起来就成了观察世界的完整角度。而这,是属于左扬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