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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换肝源救子,母爱如山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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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婴儿胆道闭锁。妈妈不放弃

2011年10月14日,在天津电动车厂打工的湖北咸丰县产妇罗丹,在天津市一中心医院生下了儿子哲哲。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强烈的喜悦感在这个22岁的妈妈周身流淌,她动情地说:“宝宝,妈妈再也不会让你溜走了。”

这是罗丹的第二胎,却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第一胎罗丹因为劳累流产,因此对第二个小生命,她谨小慎微地终于熬过来了。可得子的喜悦还没褪去,罗丹就发现儿子不对劲。黄疸应该消失了,怎么皮肤越来越黄,连眼白也呈黄色,就连大便也变成了白色。

2011年11月24日,小两口抱着40天的儿子来到天津市儿童医院检查,诊断一出来:儿子患有先天性胆道闭锁症。先天性胆道闭锁症是一种罕见的黄疸性疾病。早期肝可轻度肿大,数个月后即可发展为严重胆汁性肝硬化,必须尽快做葛西手术(医学上称肝门吻合手术)。如果肝脏损害严重,还要进行肝移植,手术费用至少需要十几万元……

罗丹听完脸色变得煞白,十几万的费用,砸锅卖铁也难找啊!她通过亲友借了3万元,在天津市一中心医院为儿子做了葛西手术,但情况不乐观。术后两个月,儿子又因感染引起反流性胆管炎,肝内胆汁淤积,甚至连留置针也打不进去,医生摇摇头:“只剩华山一条路了,肝移植!”

肝移植有两种方案:一是等合适的肝源,但异体移植费用较高,后期排斥反应也大,最主要是肝源困难。二是亲体移植,不但费用低,移植后排斥反应也小。亲体移植应该是肝移植的首选。可罗丹是B型血,儿子哲哲为O型血,一家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丈夫刘祥身上,可刘祥的A型血又给了全家人当头一棒。

罗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儿子只能等待异体肝移植了,可他能等到那一天吗?即使等到了,家里拿得出十几万手术费吗?

这时,亲友说话了:“再生一个吧,你们还年轻。”

罗丹听了周身一震,难不成让我放弃儿子?妈妈绝不会丢下你!2012年5月4日,倔强的罗丹拿着家里仅有的6500元钱,带着儿子住进了北京武警总医院。

罗丹熟悉网络世界,她不停地在各大网站对外发送求助的帖子,但却没有丁点回音。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搜到了一名胆闭患儿家长在网上创建的互助QQ群,罗丹也申请加入该群,一有时间就和群里的爸妈们交流孩子的病情进展。

奇迹总在不经意中出现,群里有个和罗丹同样揪心的妈妈,她叫尹春林,她的儿子团团比罗丹的儿子哲哲小三个月,也是一名胆闭患儿。

1989年出生的罗丹和1991年出生的尹春林都是年纪很轻的妈妈。尹春林是云南曲靖人,在重庆打工期间与重庆荣昌县工友罗开志结婚,今年元月11日,儿子团团出生后,症状与罗丹的儿子极其相似,尹春林便辗转上海等地寻医问药,目前也在等待肝源做移植手术。

尹春林说:“只要能救儿子,搭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这样的话罗丹也说过,但对方说出来,让罗丹也深感女性的坚韧。两个妈妈同病相怜,不约而同地在QQ上发出一个拥抱的图像相互安慰。

两位母亲千里相会,儿子有救了

2012年7月的一天,武警医院传来好消息,有一副B型血肝源符合罗丹的儿子哲哲,医院有意将这个肝源给罗丹。罗丹乐疯了,连忙催着娘家和夫家的人筹款。她亲吻着儿子说:“哲哲,你有救了!”可是捐肝人听说捐肝要一并摘除胆囊,临阵退缩反悔了。

罗丹空欢喜一场,QQ群里的几百位患儿父母闻讯后,都发出了长长的惋惜。因为每一个患儿配型成功,对其他父母都是极大的鼓舞。尹春林安慰她:每一次希望的破灭预示着另一个希望的诞生,不要泄气,她还发来一只火炬图像给罗丹打气。

8月3日,尹春林欣喜若狂地打电话告诉罗丹,她也等到了一个肝源,是在重庆打工的丈夫罗开志通知她的,要她迅速抱着孩子回重庆,她正准备去买飞机票。罗丹听了,又羡慕又失落。尹春林劝慰道:“别急,你也会有好运的,加油!”

放下电话,罗丹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儿子心如刀割,但她仍给自己打气道:“哲哲,小弟弟有救了,你也别放弃,妈妈相信你很快就会好的!”第二天,正待上飞机的尹春林,又接到丈夫的电话,叫他们不要来了,因为肝源供体的脑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部,肝源作废了。

尹春林惊叫了一声,刚刚燃起的生命之火又被无情地熄灭了。她沮丧地退掉机票,在网上告诉罗丹:“我儿子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找到B型血肝源,供体又有癌细胞,不知下一次还会等到何时?”

罗丹问她为什么不做亲体移植?尹春林说:“我和老公都是O型血,儿子团团是B型血。按说我和老公都是‘万能肝’,也适合给儿子捐,可医生说,因为孩子太小,捐肝后还是有溶血的风险,保险起见就一直等着B型肝。现在,孩子的病情逐渐加重,等不得了,只等钱到位后就回重庆进行手术。”

尹春林的血型与自己的儿子相符,而自己的血型刚好符合尹春林儿子,双方的孩子差不多大,两个妈妈年龄也差不多大,如果……罗丹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两个词:交叉、互换……两个家庭能不能各取所需呢?

越想越兴奋的罗丹,闯进了武警总医院移植中心副主任陈国新大夫的办公室,陈大夫说,只要血型相配,原则上完全可以,不过捐献器官有着严格的法律法规约束,手术要经过一个伦理委员会审核后才能施行。如果你能说服对方同意,我们愿意配合你们促成。”

罗丹也没把握,尹春林是万能的O型肝,虽然孩子有溶血的风险,但概率不大,何况医院做出同意手术的决定,想必也是成竹在胸。是啊,母亲的肝脏在儿子体内工作,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罗丹忽然痛恨自己,为什么血型不是万能,为什么与儿子不一致?哲哲,妈妈才23岁,肝脏真的很健康,要是能给你,该多好啊!就在这时,哲哲邻床的一个小患儿夭折了。看着痛不欲生的患儿家长,罗丹很怕哲哲也会突然一转身就不见了。

接下来几天,罗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奶量急剧下降,急坏了丈夫刘祥,这个朴实的男人说了一句话,很快就让罗丹端起了饭碗。“老婆,如果儿子真的走了,至少也要吃饱妈妈的奶再上路吧,你忍心儿子挨饿?”和着大颗大颗的眼泪,罗丹强迫自己将饭一口口吞进去。

罗丹决定找尹春林谈谈,拨通了她的电话:“春林,有个事与你商量一下,我是你家宝宝需要的B型血,而你又是我儿子需要的O型血,如果你不介意,咱们互换,为两个孩子做肝移植。”

正在为儿子做捐肝前期工作的尹春林,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罗丹恳求她:“你到北京来一趟吧,我们都是女人,都是母亲,咱们见个面,路费我出好不好?”尹春林理解罗丹的心情:“不管行不行,我来一趟,虽然我不富裕,但我不会花你一分钱。”

2012年8月29日,尹春林夫妇带着儿子飞往北京武警总院,武警总医院相当重视,特意接待了他们,并即刻体检,发现各项指标全都合格。尹春林问移植中心的李威医生,亲体移植和外来肝源移植,各有哪些优缺点。李医生说:“亲体移植后期并发症会少些,但同一血型的活体移植手术后期效果也还好。”

也还好?尹春林静默了,没人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尤其是罗丹,她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尹春林俯身看了看刚睡醒的哲哲,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与丈夫罗开志商量后,他们决定推掉重庆的手术与罗丹互换捐肝,她对眼巴巴的罗丹夫妇说:“我同意!”

罗丹喜极而泣说:“我同意!”

四台手术母爱滔滔,人月两团圆

我国《人体器官移植条例》规定:活体器官的接受人限于捐献人的配偶、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或者有抚养关系的养父母、继子女等有证据证明与捐献人存在亲情关系的人员。很快肝源互换申请提交到伦理委员会,他们认为虽然肝源互换在我国尚属首例,且国内早有肾源互换移植的先例,国外又有肝源互换的病例,说明卫生部认可了这种以相互救助为目的的器官移植模式。最后,伦理委员会顺利批准两对母子互换肝源移植。

罗丹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尹春林也感觉这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医院移植中心特别人性地将两个孩子安排到同一间病房。

肝源问题解决了,可更大的一道坎儿却横亘在两位母亲面前,肝脏移植每个孩子都需要十几万元,可目前两个家庭的钱凑到一起,还不够一个孩子的手术。情急之下,罗丹揪着丈夫刘祥的衣服说:“你赶紧回家筹钱,哪怕是卖房卖血!”由于过于激动,刘祥的衬衣都被扯坏了,这一刻她怕啊,怕尹春林反悔,就像上次那个半路而逃的捐肝人一样。

尹春林见状说道:“筹钱的滋味,我们感同身受。放心我肯定不会反悔的,救你也是救我自己啊。”罗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尹春林:“好妹子,你给了我儿子第二次生命,我死都会记得的。”一旁的人无不动容。

志愿者群成员吴女士经过协调,帮他们获得了天使妈妈基金资助的3万元,随后吴女士等人又联系上女星马伊。马伊亲自来到医院看望,听了两个妈妈的故事后,马伊眼圈红了说:“真了不起,这是中国第一例啊,真为你们骄傲,你们如此年轻,却向社会公众传递了巨大的正能量。谢谢!”

马伊让经纪人送来了3万元,还有4万元缺口,罗开志回到重庆老家贷款4万元,终于筹齐了手术费,两个孩子最终盼来了彻底康复的希望!

2012年9月14日上午8时许,尹春林和罗丹被推出病房进入通往手术室的电梯,宽大的电梯内,尹春林忍不住流出泪水,躺在一旁的罗丹伸出手臂,轻轻拍打尹春林的肩膀,眼里也溢满泪花,两人互相点点头,鼓劲加油!

手术由武警总医院肝脏移植研究所所长沈中阳带队,两位妈妈经过麻醉后,医生利用超声水刀分别切除罗丹五到四分之一的肝脏、尹春林四到三分之一肝脏,利用器官保存液灌注,然后对其中血管、胆道等进行适当修复,准备移植给两个患儿。10点30分左右,哲哲和团团分别被推进手术室,武警总院移植科副主任张威等参与主刀的医生,开始分别对两个宝宝的病肝进行游离处理。

16点,罗丹率先从手术室出来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焦急等在外面的丈夫刘祥稍稍松了口气。可儿子哲哲却因葛西手术后感染严重,导致腹腔粘连,门静脉比较纤细等原因,手术不得不延长时间,而为其捐肝的尹春林也只好在手术室里多等候一段时间。19点,尹春林也被顺利推出手术室,等在外面的两家人,终于松了口气。罗开志和刘祥,这两个男人的双手也有力地握在一起。

20点55分,罗丹苏醒过来,她顾不得疼痛:“春林出来没?”手术后的第一声问候让尹春林的丈夫很感动,他说出来了,还没醒。罗丹得知自己的儿子哲哲遇到一点小麻烦后,马上闭上双目为儿子祈祷:“哲哲,你一定会成功的,妈妈罩着你哩!”

21点28分,团团手术成功被推出手术室推进了ICU病房。23点,尹春林也醒过来,当她得知罗丹和儿子团团都已顺利完成手术后,眼泪夺眶而出:“终于闯过这关了。”

15日0点47分,哲哲最后完成手术进入重症监护室。历时17个小时的全国首例肝源互换手术成功结束。武警总院器官移植研究所所长沈中阳教授也长长松了口气,这场同时进行的四台手术,涉及两个家庭的全国首例交换式移植手术,术前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紧张,因为《新闻联播》等多家中央级媒体记者都来采访。沈教授稍作休息,对在场的家属和记者说:“这次活体移植手术很成功,前景乐观,但手术后,孩子们还需要长期服用抗排斥药物,并要定期复查。”

据沈中阳介绍,两个孩子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但在生理上,他们还要植入一些免疫剂。至于后期费用,还需要一大笔钱,每个孩子每月至少需要1万元,但他们的康复是没有问题的。

罗丹豪气干云:“只要孩子没事,钱,我们再赚。我们这个年纪还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呢。”她调皮地侧过头,对着比较内向的尹春林问道:“你说是不是?”尹春林害羞地点点头:“是啊,不过,你太辣了,将你老公的衣服都扯烂了。”病房里的人全都笑起来。

经过两个妈妈和医护人员整整一个月的精心呵护,两个小家伙迅速康复。10月17日,北京武警总院移植科一片欢腾,医护人员特地为这两对母亲准备了一场特殊的生日宴会,哲哲和团团就要出院了,他们也将带着滔滔母爱,用崭新的生命,迎接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