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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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墟――”

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年代里，我们这些顽童全凭一张张小嘴传递信息，沟通往来。

每当悦耳的口哨声响起时，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便知道“有活动”了。于是信口编出形形的谎言，你前我后地溜出家门，寻找自己的乐园。

口哨之所以成为我们的联络方式，是让大人们逼出来的。每当去喊哥儿们出来玩时，总不免要遭到他父母的斥责：“又喊他出去玩!”“要玩你们自己去，别影响他做作业!”这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是：“自己不学好，还要喊我家的孩子跟你去疯。告诉你爸爸妈妈去”果然，在第二天的某个时间里，爸爸妈妈的训斥随之降临：“就知道玩，要玩你自己去呀去喊别人，惹得人家大人来告状。”话语中一半是骂崽，一半是骂给告状者听。

沮丧和郁闷让我们烦躁不已，在家里打电话到小伙伴家，自然会暴露。终于有一天我们把平时用来吹歌听的口哨开发成联络工具。这一下热闹了，中午晚上，甚至早上院子里的口哨声常常是此起彼伏。口哨一下子畅通了我们这些顽童们的联系，也有效地躲避了大人们的斥责。

当然，哨音是单调的，可当把它赋予音调和形声含义后，它的语言功能就突显出来了。于是，聪明绝顶的我们，编制了一整套口哨语言，它足以满足我们互传召集令的需要。

首先解决称呼问题。我们不能让家长知道在呼唤他的孩子，但是口哨又难以准确地呼叫每一个人的名字。于是，我们找了一个既符合口哨发音，又能一呼百应的宇：山。山的音虚化以后就近似为音乐里的“7”音，它的音比较高，口哨中的“嘘”的声音，最为响亮。于是我们把自己原来的这个“坨”那个“宝”的小名都给改了，取而代之的是姓或名后面加了一个“山”字。于是，我们这些哥儿们中开始有了“湘山”“赵山” “鸣山”的叫法，我自然被叫成了“添山”。

此后，一旦“嘘”声在院子里吹响，就如同号令，就能够一呼百应，就能躁动哥儿们的心，就能激活大家的灵感，去编织借口，去想办法对付家长，然后溜出家门，来到属于自己的开心世界。

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口哨语言，向大伙儿宣布我们的行动计划。当急促似枪响的声音吹响时，大家心里明白，这是发出了打鸟去的信号。于是，我们纷纷揣着弹弓，摸出家门，去寻鸟问雀。当那流淌似水的哨音响起时，大家知道，这是要去游泳的前奏。于是，大家又悄悄地揣上游泳裤，准备游泳去。

把音阶运用到口哨里，更可以较为准确地表达意思：“533”(带米米)“511”(带弹弹)……在我们的口哨语言里还有疑问句“532”(做么子)等等。总之，这些简单的口哨语言成功地联络了哥儿们，且不为大人所知。

然而，当我们自认为聪明绝顶，把这些口哨语言运用得炉火纯青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大人们却识破了我们的阴谋诡计，随即运用他们的霸权；再次成功地狙击了我们。而他们是通过辨别我们的口哨声来破获此“案”的。

湘山是个人高马大，底气十足的人，吹出来的口哨十分嘹亮，穿透力极强。他是我们的头，那嘹亮的口哨声总是最先响起在院子里，随后才是如知了，如蟋蟀，如灵鸟的叫声随之而起。赵山的行事稳重，哨声如人，吹出来声音浑厚；鸣山精明过人，藏而不露，声音犹如蟋蟀；而我人小气弱，底气不足，口哨声断断续续。音如其人，就凭这，大人们自然一抓就准。于是，每当口哨声乍响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开始打招呼：又是谁谁在吹了吧，不准出去呵!当然我们口哨语言大人并没有识破，我们还是成功地运用它们跟大人们坚持不懈地“斗争”。

斗转星移。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的我们，学习的重压已经不能使我们无忧无虑地玩吹口哨的游戏了。可是每当与哥儿们通电话或见面时，也时不时地吹出一声来，孩童时的快乐感觉不禁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