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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顶石花 千年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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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听觉系的,朋友曾经一再絮叨,雅安有雅女、雅雨、雅鱼三绝,素来对雅致风情满怀想象,这絮叨听多了,足以蛊惑我前往。这便是我选择一个人旅行的第一站——雅安上里。

在那里,没有遇到雅女,也没吃到雅鱼,偏偏,邂逅了慕名已久的蒙顶石花。

那一日,兜兜转转到雅安上里古镇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春雨朦朦。青石板的尽头微冷的灯光,雅雨轻洒,润物细无声,转角处有一“茶”招风中轻摇曳。

对于好茶之人,所到之处只要见到茶,总会走不动路,我便是此等人种。推开微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架子的茶,一张质朴的茶桌后,云鬓微绾的女子,笑意盈盈地招呼我,今年刚下来的新茶,你要不要尝尝鲜?

一听是新茶,我毫不客气地坐下。闲聊中,知晓女子姓凌,倦了写字间的白领生活,便到这安静的古镇经营小茶庄。生意还好,勉强维持茶庄的日常开支。

茶桌上摆着一把玻璃壶和一只直筒玻璃杯,我好生好奇,凌解释说,她准备试泡,看哪种器皿泡出的蒙顶石花更得其真味。

蒙顶石花?我眼睛一亮。就喝茶的人来说,知道蒙顶石花的并不多,我是偶然听朋友说起,便被那如诗般的名字所吸引,不曾想在这么一间小茶室得以见其本尊。

朋友说,蒙顶石花位居蒙顶茶五大名茶之列,与蒙顶甘露、蒙顶黄芽、万春银叶、玉叶长春齐名。我一向偏爱普洱,绿茶涉及不深,对于蒙顶茶的概念,仅于白居易《琴茶》里略知一二,琴里知闻唯绿水,茶中故旧是蒙山。想来也是贡茶之盛名,白居易方盛赞。

凌用茶勺量出同样的茶量,分放到两盏茶荷里,我细细瞧着,这蒙顶石花,一个芽头取两三叶,有些四五叶,叶片嫩绿色偏浅,叶片上有细微的白绒毛,相较于其他绿茶,并无十分特别之处。凌听着我的细碎念叨,但笑不语。

她把刚烧开的水倒入公杯,置于茶盘边上,把茶倒入玻璃壶里,再把水细缓注中壶中,只见茶叶向上翻滚,浓郁的香气袭来,夹杂一种特别鲜嫩的香,低调而奢华,很符合茶古朴的韵味。凌很快出汤,鹅黄的汤色略带绿意,倒入瓷白的杯中,一股清新之气扑鼻而来。浅啜一口,顺滑的茶汤滑入喉中,微化,汤感有点稠,印象中,绿茶幽香有余,茶汤浅薄无味,这是我第一次在绿茶中感觉到汤感,不禁赞叹。

凌把水倒入玻璃杯,茶投入其中,茶叶缓缓绽开,竹叶似的芽在沸腾中旋转、绽放,就像一朵盛放的花,配以其奇妙的香气与韵昧,就如一个舞者,在优美的旋律中吐露她的心事。在水中优雅地跳着生命中最后的舞蹈,缓缓落入杯底,入了口,润了心。一杯茶,一颗心,茶在杯中旋转,心也随茶舞动,在这初春雨朦朦的时节,在这陌生的环境,看到的是理解中不一样的绿茶,竟是满心的欣喜与感动。

对于石花,又加深一层好奇,凌细细道来,如数家珍。蒙山茶从唐代开始入贡朝廷,绵延宋、元、明、清共五个朝代,历经1200余年中无间断,其贡茶资历之长久,在中国茶业历史中实属罕见。而蒙山贡茶中的蒙顶石花,是中国最早出现的扁形茶,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款能够持续一千多年供应皇室的茶品,故被称为“昔日帝王茶”。黎阳王有“若教陆羽持公论,应是人间第一茶”的感叹,石花春茶仅数斤,极重于唐,为数不多而极其珍贵。

凌说,她喝茶种类不限,但绿茶,却独独偏爱蒙山茶。蒙顶山茶品质在川内属于最高,像蒙顶甘露、蒙顶黄芽,都是好茶。而蒙顶石花名头最响,特级蒙山石花茶菁采用明前全芽头制作、每市斤干茶需要4万~5万个芽头。因其造型自然美观,如丛林古石上寄生的苔藓,形似花,此茶产于蒙山,故名蒙山石花。

最好的石花,外形扁平匀直,芽头匀整,嫩绿油润,像极了十五六岁灵气的少女,汤色黄碧,清澈明亮,香气纯鲜,芬芳鲜嫩,兼具十八岁姑娘的端秀,滋味浓郁,味甘隽永,又多一分的成熟韵味。

凌说,来了一年,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怡然自得,每天与茶打交道,打理自己的时间极少,经常忘记涂抹护肤品,皮肤反而比以前好多了,与不同的茶友交流,一起品品茶,听听别人的故事,精神状态也好多了。看着凌安静的笑容,想是对此间生活很享受,远离尘嚣,无喜亦无惊,茶香环绕,现世安稳,自是雅静绵长。

由茶及人及己,在都市的繁华中忙碌,人世百味中,常常迷失了自己,幸得偶尔能抽身而出,来看看别样的风景,静下心来喝杯茶,心与茶共舞。也许,旅行不为目的地,也不是那沿途的风景,而是回归内心,跟未知的常被忽略的自己,道声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