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的囚徒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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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生叫研究生，有一种考验叫考研。

上个星期，一场残酷的战役，以我们老班长的群发短信为标志，正式拉开了序幕，沉寂的大四生活终于嗅到了蓄谋已久的血腥味。这一切都因为，保研名额要公布了。

保研当然不是读研的唯一途径，但对于想读研的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由于名额有限，保研在形式上就像“海豹与透气孔”，透气孔的大小一定，只能同时容纳一定数量的海豹透气，所以小海豹们经过三年的学习和锻炼后，最身强力壮的那些成功抢占到了透气孔，而那些瘦小的只能痛苦地跋涉一年，去寻找另外的透气孔。

可总有一些强壮的海豹想法独特：有的向往远方更大的透气孔，有的则希望离开熟悉的海洋去陌生的陆地，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无论怎样选择，关键在于，它们的放弃意味着身后相对弱小的海豹有了能够透气的机会。

在正式计算保研排名之前，利益相关者们便早已四方收集情报、整合信息。但加权易算，人心难测，距离“透气孔”最远的那几名“海豹”的命运，便不可避免地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对他们来说，别人是保，还是弃保，便直接地影响着自己是否能够“透气”，这一刻，他人即天堂，亦地狱。

我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个“悲剧”，主角也许是他们班最希望保研的人，她实在不情愿再次经历备考的煎熬，如果顺便保研，她便可以提前安排大学阶段的“后事”了：该娱乐的娱乐、该学习的学习。于是几个好姐妹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放心，我一定不会保研的，保这破学校破专业的研究生太憋屈了，考研才能实现我的理想。”但到了最后一刻，这几人纷纷倒戈，紧紧抓住自己的保研名额不放，下定决心在这破学校破专业破罐子破摔了，于是可怜的主角只能借酒浇愁，浇着浇着，浇成了火上浇油，最终学业悬了，爱情挂了，工作当然也没着落。

保研中的这些腥风血雨，难免渲染与浮夸，但不可否认的是，利益面前的我们早已不再单纯。如同一个个非标准的“囚徒困境”，在“保研困境”中，你的对手们手持两张牌，分别印有“合作”和“背叛”，在前几轮你们都在一种和谐而欢乐的合作氛围中保持着默契的均衡，但到了摊牌的最后一轮，他们瞬间变成了“背叛”。更悲剧的是，你手里只有“合作”一张牌，所以你一直别无选择。

“背叛”这个词过于与不留情面，和真正的“囚徒困境”一样，这种博弈的核心依旧是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如果说囚徒相互背叛是出于对惩罚的恐惧，那在保研与弃保之间的摇摆，则是出于对风险的担忧。

风险近在眼前，而机会却不可预知。当我们在谈及读研和参加工作的优劣时，往往会得出两个完全矛盾的结论：一方面，我们非常理智地认为，当本科生和研究生一起去面试时，研究生会更有优势；而另一方面，我们又觉得，读研三年失去了大量接触社会和职场的机会，换句话说，机会成本太大了，你读研前是一刚毕业的，读完研还是一刚毕业的，青涩得像只老柠檬。而你老同学说不定已经是你老板，或者成你老板娘了。

正是这风险和机会的博弈，导致了大四学生永远是焦虑的，保研、考研、工作、出国。我们看上去似乎选择很多，但其实这选项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在阶层板结的社会里，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哪条路是通向上流社会的最优路径；在资源稀缺的环境中，每个人都学会了追逐个人利益最大化，学会了在最后一轮打出“背叛”牌。而从学生时代开始，我们便忙于一次次地做选择题，却难有机会空闲下来，就像国外的大学生那样，用一个间隔年来做一道思考题，那便是所有中国政府机关的保安都会问你的人生终极命题：“你是谁？”、“从哪来？”、“又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