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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形罩》内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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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钟形罩是普拉斯的一部自传体小说。该文通过分析埃斯特周围的男性与女性对其自我意识觉醒的影响,旨在解释埃斯特的“疯癫”其实是她抗拒任何社会性别角色,追求完全独立完整的自我的表现。然而,在消解了性别的压抑与束缚之后,作为社会的人,埃斯特注定无法适应。当生存与自我相矛盾时就注定了埃斯特的悲剧。

[关键词] 钟形罩;疯癫;性别消解;悲剧

【中图分类号】 I712.0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4244(2013)05-120-2

一、西尔维娅·普拉斯的悲剧和《钟形罩》

西尔维娅·普拉斯(1932-1963),美国著名自白派女诗人,小说家。西尔维娅八岁时父亲因病去世。自此,她便不断歌吟死亡。1953年普拉斯曾一度精神崩溃企图自杀,后经电击疗法勉强康复,这一年的经历也正是《钟形罩》的创作素材。1955年6月她邂逅了英国诗人特德·休斯并与之结合。随后她经历了孕育,生产,丈夫外遇,分居等一系列生活变故。1963年2月,在她的小说《钟形罩》出版三周后,普拉斯打开煤气,终结了自己年仅31岁的生命。

《钟形罩》是一部带有强烈自传体色彩的书也是普拉斯唯一的一部小说。它以作者早年的生活经历为蓝本,忠实的记叙了一位充满理想与抱负的年轻女性在好似钟形罩一般压抑的男权社会中挣扎、抑郁并走向精神崩溃的心路历程。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回忆的方式讲述了女大学生埃丝特·格林伍德生活中6个月内的经历。应该说《钟形罩》中的主人公埃丝特身上随处可见普拉斯本人的影子,她既好强, 又脆弱;既自信,又迷惘;既追求个人解放, 实现自身价值,又无法在思想上和行动上与传统女性观做彻底地决裂, 内心无时无刻不经受着撕裂般的痛楚,因而她们选择走向同一条道路——自杀,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寻求解脱(金莉,2010)。书中的埃丝特暂时获救了,而真实生活中的普拉斯却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今天的我们只能通过她的这部作品, 来剖析这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的内心历程。

二、《钟形罩》内外的不同世界

小说标题《钟形罩》是源于埃斯特在男友巴迪就读的医学院中所见到的钟形玻璃罐子,罐子里盛放着死于母腹的胎儿标本。对埃斯特来说,这个意象总是与不正常生长、窒息、死亡联系在一起(王岩,2007)。罩子本身应该是曲面的,对于站在罩子外观察罩子内物体的人来说,罩子就像一面凸透镜,但是如果从罩子内部向外观察,罩子又是一面凹透镜。无论从内还是从外,看到的都是被扭曲的形象。普拉斯以“钟形罩”为书名讲述一段过往的精神危机,其实也是一段被主观扭曲了的经历。在主人公埃斯特精神不稳定的那段时间她总是感到有什么巨大的令人压抑的罩子在她周围笼罩,而当她接受休克治疗病情缓解的时刻她立刻觉得那个罩子被提起来了,新鲜的空气涌了进去,她恢复了之前的感知能力。当一个人的自我意识被触动时她首先会迷茫,然后在上下求索无果之后她蜷缩了起来,逐渐地筑起了一层屏障,正如一个罩子保护她的同时也逐渐钝化了她的感知能力。她躲进自己的世界里,透过扭曲的玻璃罩看周围的一切,她与自己的精神撕扯研磨,这无疑是痛苦的,她努力挣扎,可是越挣扎越虚弱,直到最后选择放弃。如果我们从罩内外两重视角来剖析主人公的精神历程应该就能对她的“疯癫”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一)钟形罩外的女人们

罩外的现实世界由“男人”和“女人”共同构成,在埃斯特自我意识还不成熟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归类为“女人”即社会性的女人。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有榜样,心理的成型更是需要有榜样的指导。但正如小说中所呈现的,埃斯特的身边缺乏此类女性榜样。她从小是个优等生,在学业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赢家,19岁之前一心关注的都是学习,奖学金。父亲早逝,母亲因为生活压力要外出工作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可以想象父爱的缺失,母爱的冷漠,使得她对于性别角色从小就没有明确的榜样示范。当19岁的她走出封闭的成长环境进入社会时她的自我意识便不可避免的觉醒了,她试图从周围的女性身上找到自己的榜样却因为本身的模糊意识而失败了。围绕她的大多数女性都代表着某种她有可能成为的女性身份。在纽约,有三位女性特别引起埃斯特的兴趣:多琳、贝特西和杰·西。多琳和贝特西与埃斯特同龄,跟她一同在杂志社实习。多琳聪明伶俐、愤世嫉俗,年纪虽然不大却有丰富的社交经验,她在男性面前施展的魅力与手段令埃斯特心驰神往却又自惭形秽;贝特西心地单纯、温柔乖巧,生活的最大目标就是成为贤妻良母,其乖乖女的形象完全符合社会对于年轻女性成为“家庭天使”的期待,这种理想偏偏与埃斯特的独立个性背道而驰,所以她几乎是本能地排斥贝特西。埃斯特在多琳和贝特西代表的女性形象之间彷徨,心底里更向往的却是杰·西代表的形象。杰·西是埃斯特的实习老师,她聪颖过人、锋芒逼人,是行业里公认的成功之士,这样的成功正是埃斯特多年奋斗的目标。然而杰·西所代表的成功女性形象又叫人望而却步:她相貌丑陋、服装刻板,完全没有女性的魅力。埃斯特渴望成功,却又不愿以抹杀性别为代价,不愿牺牲身为女性、为人妻母的幸福。还有她看到她男朋友的母亲典型的家庭主妇,自己精心编制的垫子本该是一件富有创造力的艺术作品却被当做踩脚垫子,瞬间变得肮脏不堪; 她看到她的邻居,一位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生活的重心完全就是生育孩子。她看到妈妈整天教速记之类没有任何生机与创造力的东西。她周围形形的女性, 无论是母亲、 其他长辈、朋友, 还是同事、上司, 无论是传统女性还是事业女性, 都没能给她树立一个理想的女性形象。从任何一类现实生活中的女人身上寻找榜样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二)钟形罩外的男人们

如果不能从同性那里找到榜样那么从对立面———男性那里是否能确立自我呢?结果同样是失败的。这里主要讨论两个男性人物。巴迪·威拉德是埃斯特的男友,是一位成绩优异,品行端正的医学院学生。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纯洁,当埃斯特得知他与女服务生有染时, 她为自己受到欺骗而愤怒。针对多年来压抑束缚着女性的陈腐的、双重标准的传统观,埃丝特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在她看来,男女理应平等,以性别去区分对待同一事物是荒谬的,最终她一直仰慕和信任的男友无情的打碎了她的幻想。

另一男性人物是欧文,一位年轻的数学教授。埃斯特在图书馆台阶认识他后决定让他为自己解除那“磨石一般压在脖子上”的。此时的埃斯特迫切想从肉体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她受够了社会和自我那个正常意识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在自杀被救后,我们已经知道她希望从肉体里解脱出来,让灵魂能够自由,所以在决定破除诅咒的时候她提前解决了“生育”这一残酷的后顾之忧,她上了子宫帽。她在巴迪医学院的医院产房里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生孩子的场面,这一经历给了她极大地触动,她描述当时的情景:“产妇的肚子挺得老高,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和上半身。看起来她好像只长了硕大无朋的蜘蛛肚子和两条被脚蹬高高架起的细长而丑陋的腿。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发出一种非人的声,一刻也没停过。”“我听见剪刀剪开产妇皮肤的声音,像剪布料似的,血开始往下流——血红得让人发怵”。由这些描述我们了解到生育对埃斯特来说是丑陋的,恐怖的,况且她对照顾孩子也是没有耐心的,正如她说的“要是我得没日没夜的伺候婴儿,我会发疯的” 。也许母性是每个正常女人的天性,但埃斯特对生育和哺育的拒绝侧面反映出她的女性意识并不那么强烈,或者说她是有意识地拒绝女人和母亲这一类角色。另一反映埃斯特拒绝女性角色的事件是她与欧文的性体验。在普拉斯的笔下,伴随着性经验而来的不是美感、,而是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麻木,更类似于死亡的经验,无任何欢愉可言。性经历对埃斯特而言仅仅是帮助她完成了她的目标——“我是我自己的女人了。”实际上,埃斯特希望成为一个完全自由,不用背负任何性别枷锁的独立完整的人。至此,她从男性对立面肯定自我身份的努力也宣告失败。

(三)进入“钟形罩”的视角

钟形罩之外的正常世界并没有让埃斯特找到自我,但是却启发了她去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成长。她想成为自由的人,正如书中提到的“我看见我的人生像小说中那棵无花果树一样,枝繁叶茂。在每一根树枝的末梢,一个个美妙的未来,仿佛丰腴的紫色无花果,向我招手,对我眨眼示意”。对于人生,她有很多种设想,她“想要变化,想要兴奋,想自己往四面八方射出箭去, 就像7月4日独立日的烟火箭射出的五彩缤纷的礼花”。但是现实世界是不允许的,于是她说“我哪个都想要,但是选择一枚就意味着失去其余所有的果子。”并且预见到执着于此的结果是“无花果开始萎缩,变黑,然后,扑通,扑通一枚接着一枚坠落地上……” 接下来榜样的缺失导致自我意识建立的失败,对爱情真实面目的失望,写作班的拒绝,这些事件逐步让埃斯特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一个极限,她开始将自己与那浸泡在钟形罩中的消亡的生命作比较,心理暗示之下她干脆主动退缩进了钟形罩里,正如之前提到的在罩内看外面的世界必然是扭曲的,这点在普拉斯母亲对《钟形罩》的看法中也能得以证实:“照这本书自身来看,他代表的是最令人不齿的忘恩负义。这并不是西尔维娅的基本为人。《钟形罩》其标题本身就暗示了西尔维娅曾今对我说过的话(我试着透过一只钟形罩子歪曲视像的凸形玻璃来描述我的世界以及其中的人们),聪明的读者应该据此得出推论……”。可以说后来策划自杀,实施自杀,被救,康复这几个阶段,埃斯特的叙述都是躲在钟形罩后面的,扭曲的,在外部世界的我们看起来疯狂的,破碎的。但是试想这是透过凹透镜反映出来的,所有的这些又都合理了。

三、悲剧或者超脱——小说的两种结局

小说最后一章说埃斯特通过治疗已基本康复,等待出院。但是她本人对自己对未来还是没有多少信心的。她说“对于困在钟形罩里的那个人,那个大脑空白,生长停止的人,这个世界本身无疑是一场噩梦。我记得一切的一切……或许,遗忘就像一层皑皑白雪,能麻木这些记忆,将其覆盖。然而它们却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地貌”。书中倒数第二章讲述了女诗人琼在帮助埃斯特去医院止血后突然失踪最后自杀生亡。琼和埃斯特一样都爱好文学,都是徘徊于社会现实与内心自由之间的人,可以说琼就是埃斯特的影子。琼的死亡也预示了埃斯特可能的另一种结局。当琼看到那被鲜血浸透的毛巾被层层揭开时,内心的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我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我们知道有时候意识的觉醒就如觉醒的猛兽,不是我们被它吞噬就是它被我们驯服,可是有几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还能拥有如此勇气呢?埃斯特说“我根本没有把握。我怎么知道有一天——在学院,或者欧洲,某个地方,任何地方——那个钟形罩,还有它那种种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扭曲视像,不会再度降临呢?”

四、结语

无论是普拉斯本人还是她塑造的埃斯特这一女性形象,“疯癫”,“精神分裂”似乎成了她们的标签,她们是典型的对接受“社会化过程”持反抗和怀疑态度的人。她们不愿进入预先设定好的角色,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追求人格的自由和完整是她们理所当然的要求。但是,社会世俗的标准怎能让这种思想存活呢?要么撇开内心的执着,和“钟形罩”外的所有男人女人一样,找到一个自己的角色,尽心的扮演;要么听从内心的呼唤,继续在这个世上“疯癫”下去,这就注定了当生存与自我意识相矛盾,当个体既不愿做“女人”也无法从“男人”那里寻求到意识共鸣时,只能被社会集体意识所消灭。虽然肉体可以消亡,但人类灵魂在拷问“我是谁”这类本原问题时的挣扎与痛苦带给我们极大地震撼与反思,这就是普拉斯的《钟形罩》最迷人之处。

参考文献:

[1]金莉.20世纪美国女性小说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宋歌.解读《钟形罩》中埃斯特·格林伍德的“理性疯癫”[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11,(10).

[3]王岩.一个青年女性的身份困惑[D].广西师范大学硕士,2007.

[4]西尔维娅·普拉斯. 钟形罩[M]. 杨靖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王珏(1987-),女,汉族,甘肃临洮人,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部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