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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的京剧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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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天长市铜城镇京剧票友会的活动日,总能见到一位背着装有京胡的布袋、提着茶杯的白发老人,早早来到镇文化站,瞧他那急切的神情,一看就知道老人是一位忠实的京剧戏迷。不错,他正是该镇一生酷爱京剧艺术的82岁退休老职工、镇京剧票友会会员姚公德老先生。

据铜城镇文化站站长高庆祥介绍,千年古镇铜城人文荟萃,文化底蕴深厚,在清代就曾走出了头科状元戴兰芬,铜龙河上的千年古桥――普济桥更是记载着古镇的历史沧桑。铜城人热爱传统文化、追求健康向上的文化生活,这里常年活跃着一群热衷于京剧艺术的爱好者,他们中的一分子姚公德老先生热爱京剧艺术更是近乎痴迷。这不,每周三天的京剧票友会活动日,老人总是早早来到镇文化站,将活动场所打扫得干净明亮,为票友们早早准备好了茶水、椅凳。

票友们开唱了。你瞧,姚老先生演唱的是京剧名段《借东风》,随着京胡音乐旋律响起,他的唱腔显得既激越高亢又浑厚委婉,将老道而娴熟的演唱技法展现得淋漓尽致,老人家几乎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其神情是那么的投入和专注。“京胡一响,咱的喉咙就作痒。”这是姚老的口头禅。他说,京剧艺术已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之中,终生结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姚公德老先生幼时就喜爱京剧艺术。白天上罢私塾,晚上就到镇上拜小戏班子的师傅们为师,每逢外地剧团来镇上唱戏,姚公德总要上前讨教一番。他练唱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吊嗓子,学着学着,时间长了就有了自己的追求和偏好。他专攻老生唱腔技法,学乐理,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请人在城里买来音乐书籍,还置办了京胡、二胡等乐器,跟镇上的艺人们刻苦练习,细心揣摩。高小毕业后,家人让他从师学做生意,其间,姚公德仍念念不忘学京戏,一有空闲就学段新戏,夜上人们休息了,他仍往戏班子里跑。春夏秋冬来复去,功夫不负有心人。青少年时代的姚公德不仅学得《借东风》《失街亭》《甘露寺》《四郎探母》等10多部京剧的20多个著名唱段,还学得许多乐理知识,拉得一手漂亮的京胡。

1950年6月,美帝国主义把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姚公德怀着一腔报国情的热血青年,毅然响应祖国的召唤,挺身报名参加志愿军……奔赴保家卫国的战场。

姚公德是带着京剧爱好,一路哼着京戏入朝参战的。在战火连天的岁月里,每逢短暂的战斗间隙,他总要自拉自唱来上一段,为战友们消减疲乏。如果遇到难得的战役调整期,那更是他自娱自乐唱京戏的宝贵时光,他总要将自己所学的京剧段子演唱一番,为战友们献上精神食粮。如遇到祖国京剧艺术团队入朝慰问,姚公德就千方百计凑上去跟大师们学上一星半点。

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回国后,街坊邻居和学生娃们常缠着姚公德讲述抗美援朝的战斗故事,他讲朝鲜人民饱受战争的苦难,讲反侵略战争的艰苦卓绝,更少不了讲述他以京戏相伴、以苦为乐的浪漫情怀。他回忆说:“往往在一场恶战前,指挥员总命令我们在战壕里待命,伺机反击!”其时,他的心绪早就飞到京剧艺术的殿堂:“天上美国鬼子的轰炸机声为琴,地上敌人的坦克轰鸣声作乐,我心里则唱起了《借东风》,诸葛亮设坛台祭东风相助周郎,唱来潇洒自在,行云流水,仿佛令人看到诸葛亮上坛台观瞻四方,谈笑间东风起百万雄师,烽火飞腾映长江,好一阵东风留下了千古绝唱……”

转业回到家乡,工作生活复于平静,学京剧、唱京戏则更加充实了姚公德的业余生活。

在“”年代里,单位常常组织职工下乡支农,姚公德则带着京胡,走一路唱一路,时常一边干活一边唱京戏,他的演唱场所也不拘一格,更多的是在河堤上、大树下、田垄间,总是毫不吝啬地一展歌喉,把精神营养奉献给文化生活平凡的乡村群众。

特别是在那吃不饱肚子的艰难岁月里,哪怕饿着肚子,天性乐观的姚公德仍丢不下唱京戏的喜好,他以苦为乐,常常和街上几位京剧艺术爱好者吹拉弹唱,探讨唱腔技法,有时唱着唱着,肚子就咕咕地叫开了,饿得他连气都顶不上来,他就手舀瓢凉水,喝几口,硬撑着唱下去。妻子见他饿着肚皮唱京戏,常取笑他是在穷开心。姚公德也有犯难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了,几个儿女缠着他要饭吃,怎么办呢,没辙了,他时常心酸地摇摇头。但乐天派的姚公德很快就把无米下锅、一家人还饿着肚子的事儿丢到了脑后,照样拿起胡琴找人唱戏去了。妻子怨他、气他也没用的,只好领着孩子到铜龙河滩里挖野菜去了……

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更是姚公德老先生爱好京剧艺术的春天。他发起并成立了铜城镇京剧票友会,大伙儿自掏腰包买胡琴、唢呐、电子琴等乐器,时常到天长、江苏金湖县城里请琴师,常年和京剧爱好者们一起研习京剧唱段。他家那并不宽敞的小院是票友们聚集练唱的天堂。他业余时间几乎都泡在京剧艺术里,妻子由反对到默许,再到同好,也跟着依依呀呀学唱京戏了,儿女们更是京剧票友会的业余服务员,端茶,敬烟,忙得可欢了。几十年过去了,姚老先生的小院子从不间断地飞出京剧唱段那美妙的旋律,真是其乐融融啊!

弹指一挥间,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小伙现已成了耄耋翁,但姚公德老先生对京剧的热爱与追求丝毫不减当年,他那一曲《借东风》,常常把人们的情思带到了“三国”时代那烽火连天的古战场上,人们在欣赏京戏中,无不感受到姚老先生那精湛的京剧演唱艺术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