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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去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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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守望爱琴海

如果再年轻一些的时候来米可诺斯岛,光是倒腾那些扑朔迷离的神话传说就能让我满足得晕过去了。而此刻,我躺在我那间窗户被涂成蓝色的白房子里,听着木板夹缝中呼啸而过的海风,觉得这样睡着听听风声便已很好。

所有的海里面,以爱琴海的名字起得最富诗情画意,不但谐音引人遐想,神秘古老的希腊文明也为它增色不少。那么多的悲剧,迷宫传说,红颜倾城的爱情故事,把这个小小的米可诺斯岛粉刷得明艳照人。它湿润的地中海气质很适合诗意滋长,著名小说《挪威的森林》据说就是在这里动笔的,古爱琴海的美妙文明想必对作者天马行空的思绪帮助不小。

房东大娘依莲娜早上来敲我的门,大力推荐我去天堂海滩。我依言在市中心搭了大巴,半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入口处有“Paradise Beach(天堂海滩)”招牌的海滩外。这是米岛最热闹的沙滩,挤满了半裸甚至的天体爱好者,全是外来的游客。他们有的在海中嬉戏,有的背朝天进行日光浴,大部分人的身材都不怎么样,美国电视连续剧《护滩使者》中男女主角那样健美的体形根本见不到。但正是因为这样,这里的人们显得十分自由欢快,袒露身体的同时,心灵也充分得到了释放。

海滩上一个胖姑娘告诉我,离这里约3公里处,还有一个“Super Paradise Beach(超级天堂海滩)”,十分隐秘,据说一些同性恋者去得比较多。忍了好久,我才抑制住想去看看的好奇心。天堂海滩这般大快活的地方在米可诺斯岛上还真不少,到了夜里,岛上的酒吧十分热闹,游人和当地人一起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据说有非常热辣奔放的歌舞场面。

我最喜欢去散步的地方是帕拉波蒂雅尼教堂(Paraportianis)下的宁静海滩,这里也是米可诺斯岛上落日最美的所在,每天黄昏时都有大群游客去那里拍摄落日。散步到这里,有时为了等日落,我就点一支烟,这是记忆中抽得最浪漫的烟,因为日落时的霞晖会把烟霭全部染成如梦如幻的颜色。

我忽然理解了村上春树当年为什么宁可在喧闹的小酒馆里,用微型录音机放着音乐写作也要留在这个地方,它太富艺术气息了,站在米可诺斯的土地上,感觉缪斯之神简直就在头顶三尺之处,浑身都沐浴着思想的光辉。

米可诺斯很像爱琴海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它守望了几千年,经历的故事太多以至于把一切都看作等闲。每天开往雅典的船上都挤满了叽叽喳喳的青年男女,他们有时会拉着手风琴唱歌,语言不懂,但旋律却是很世界大同的,洋溢着青春的喜悦。在落日沙滩抽烟的时候,也常常看到卿卿我我热恋中的男女,老夫妻倒罕少看见,让我惊讶地发现米可诺斯依然不是属于老人的岛,它的荷尔蒙意味太浓烈了,因此永不老去。

其实我觉得老了以后去米可诺斯住阵子倒不错,小说是肯定写不出的了,但不妨伴着童年时读过的神话一起听着海入睡。

那不勒斯海上的橱窗

知道我要去意大利的蜜月胜地卡普里旅行,我的一位朋友Alice曾不无夸张地说,要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去卡普里岛度蜜月才不会悔婚呢?

我愿意把她这句不太地道的俏皮话当作对卡普里的赞美。黄昏时分,坐在Funicolare悬崖餐厅那扇流光溢彩的玻璃窗前,看着长廊上那些俊美开朗的意大利小伙子和蜜糖女郎,以及悬崖下蓝色港湾里静静停泊的EUROPA豪华邮轮时,我不由赞同起她的观点来。暗暗警告自己,如果有一天蜜月,所去的地方自是物质诱惑少一些,出色异性紧缺一些的好,而这些当然不是卡普里。

任何地方最美丽的辰光都是黄昏,此刻的卡普里也不例外。海湾那边晚霞的艳光把整个餐厅都映得金灿灿的,连脸色最差的女孩皮肤上都像流动着珠光。旁边不远的位置上就有两个模特打扮的女孩子在表演用餐,一边有个摄影师样子的人拍照,霞光的每次开合都伴随着那个黑发帅哥兴奋的赞美声。吃完这么昂贵又养眼的晚餐,我打算顺道去逛逛岛上那些华丽的橱窗,天知道,卡普里这个弹丸般的小岛上密布着世界一流水准的时尚橱窗。全世界所有的黄金女郎都不会陌生,卡普里岛上的Via Cammarelle大街被称为“Vouge杂志上的彩页”,―点不比巴黎或者米兰的黄金地段逊色。

唯一不同在于,这里逛街只怕更舒服。稍稍想象一下,购物环境在一个凭海临风的悬崖上,脚下是蜿蜒的海岛公路,浪花一朵朵好像就打在橱窗玻璃上,几乎要把玻璃都染成蓝紫色――这样的地方女人更软弱,更容易原谅自己的一时冲动,所以岛上的生意真是不坏。

在一家叫“Virginia”的珠宝店门口,我看见头已秃顶的店主穿件半新不旧的浅蓝色毛衣,胸前挂副老花眼镜,站在自家的店门口无所事事地张望,不时向路人愉快地打招呼,活像个杂货店老板。进去一看,发现他们只卖“BVLGARI”的珠宝,最便宜的一个红宝石戒指标价是4957.98欧元。站在街边,看着街角那家店的橱窗,里面摆放着一只陶土制成的缸,几枝造型奇特的树枝从缸里爬墙而上,贴在橱窗边,在街角这种难以装饰的地方,平添了几分东方情调的禅意。橱窗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Prada专卖店,和大都市里比起来,少了一些庙堂气,门口有小孩子在跳房子,橱窗外的咖啡桌上,两个小姑娘在交头接耳地写作业。这也是卡普里岛讨人喜欢的地方,它极尽奢华。却又处处流露出―股子满不在乎的劲儿。

其实,我更喜欢的地方是卡普里岛港口前的广场。

“Capri is Capri”是我一个意大利朋友的句子,他的意思是说,卡普里这地方和意大利其他地方的生活方式不太相同。它是自成一体的,集奢华与质朴于一身。

醉心还是英伦

怀特岛比想象中安静。

度假胜地的咖啡馆里看不到背着行囊的游客,在欧洲真是稀罕事。岛上通火车。它不算小岛,从地图上看去,它镶嵌在南安普敦水域的外沿,活像个大贝壳。香克林镇算是贝壳里的珍珠吗?我坐在风景与其他海滨城镇别无二致的车窗前,为维多利亚女王对它的深深眷恋感到纳罕。

列车上的售票员是个老派的英国男人,背着一个小巧的铁皮箱子,外面已经磨损得很旧,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硬币,还有票据。恍若隔世。刚才的那杯咖啡还在胃里翻腾,我闭上眼,极力回忆桂冠诗人阿尔弗德・丁尼生的小岛岁月。据说他44岁开始和爱侣定居怀特岛,他必然是个被爱温暖着的男人,所以才能写出仅次于《圣经》那么动人的挽歌。

沿着香克林镇上的主干道漫步街边一溜烟儿全是极富英伦特色的咖啡馆、餐厅和小商品店。香克林是怀特岛上最美丽的一个小镇,它保存着古老英国城镇全部的质朴优雅。在海峡和老城区之间有一个幽谷,里面长满了许多奇妙的珍稀植物,美如仙境的Rylstone Gardens花园就在幽谷的南面,那里有一个音乐舞台和咖啡厅,锯齿形的光芒会一直倾写到下面的海滩。

我把手揣进裤兜,月光下海滩的风刮得厉害,选择月夜到这里散步总也属浪漫之举,且不会打扰任何人。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在岛上诺里斯城堡长大的维多利亚女王。在女王丈夫阿尔伯特公爵设计的奥斯博恩庄园里,我沉默地端详着这栋三层意大利式建筑,荒废得很厉害,但依旧可以看见它极盛时期给怀特岛带来的华彩。庄园里的维多利亚花园和瑞士小屋现在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在这个玫瑰凋零的梦幻田园里,再做一次童年时的甜梦,也是好的。

当一个岛和一段人生记忆联系起来的时候,它就会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我在开往朴茨茅斯的船上遇见―对老夫妇,他们住在爱丁堡,却年年来怀特岛度假,因为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相恋,并且度过蜜月的。晚风中老绅士一直握着妻子的手,老太太连牙都快掉光了,微笑时却依然有少女的矜持。一个岛,有了记忆,它便成了属于你的岛,老太太说。为什么不能把维多利亚女王的怀特岛叫做她自己的岛呢?她那么忠实地挚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