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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挑战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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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吃东西过于单调, 这是很多中国人的感觉。肉就不说了,就那么几种:鸡,牛,鱼;偶尔能在少数裔人多的超市里见到羊;菜呢,西兰花,生菜,胡萝卜,西红柿,差不多了。而且所有的荤菜,必须要切成方块状,不能现真身。像中国人那样蒸鱼讲究鱼头鱼尾的完整,是美国人无法理解的。我在芝加哥念书时的美国同窗Jason君就宣扬“凡有脸的菜必不吃”(I can’t eat anything that has a face on it.)

芝加哥是美国中西的大都市,聚集了来自周围玉米地各州的精英人口。玉米地州,英文曰Corn states, 乃美国人民对中西各个以玉米经济为主的农业各州的昵称。在各州的车牌上,都会在车号前写上对本州的昵称;例如纽约车牌上写着“帝国之州XXXX号”(The Empire State), 德克萨斯则写着孤星之州(The Lone Star State); 加州则为黄金之州(The Golden State); 俄勒冈为水獭之州(The beaver state)。 虽然名义上说,只有伊利诺伊是玉米之州(The Corn State), 但周围的威斯康辛(Badger State, 狗獾之州),爱荷华和印第安纳也因为有着大片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而一并被称为玉米地州。开车经过各个玉米地州,看着风把单调的玉米地吹出一片片浪潮,远处时不时传来臭鼬放屁的味道,让人禁不住遐想:在这儿长大的人该多无聊啊。

那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让中西部人民分外淳朴。Jason君生于玉米地长于玉米地,18岁才第一次吃到日本菜,并惊艳于生鱼片和手卷。吃任何带脸的食物,对他来说是人生极大的挑战

于是我经常教育Jason君;要放开头脑,搞活饭桌。有饭局时我带他转战各大中国餐馆,专好点清蒸的菜式;盘盖一揭开,蒸的瞠目结舌眼珠子鼓出来的鱼,闭目含恨而死的鸡和偶尔能吃到的僵硬挺尸有着不屈表情的鹌鹑……JASON君往往能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狂奔于餐厅一圈,然后按住跳得乱七八糟的心,夹上一筷子。

经过长时间的浸淫,J君慢慢明白和内化了很多道理,鸡爪是美食, 不是刚刚脱了鞋和袜子的鸡的脚;千年皮蛋其实并没有储存了一千年;动物们能得全尸是为了向食客表示食材新鲜。他也慢慢地上道起来了。

今天J君从纽约回来, 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品尝一道美食。

晚餐J君带我去了Greek Town,去了一家叫Patheron的餐馆。我刚刚坐下,他和waiter耳语几句, 回头跟我说:点好了。

芝加哥有众多希腊移民,是世界上含希腊本土在内希腊人口第三多的城市。故而芝加哥在城中心有个希腊城,而超市里也有着非常新鲜的希腊奶酪品牌FAGE。著名好莱坞大片我的大胖希腊婚礼(My big, fat, Greek wedding)也拍摄于此。

上菜前餐馆提供硬面包,羊奶酪(Goat Cheese)和橄榄油。我豪爽地沾着臭得不行的Goat cheese, 加橄榄油啃着硬面包, 一边跟J君解释什么叫I myself lied hay cutter to sky laugh, 也就是说表现英雄气概:“我自横刀向天笑”。 要让一个玉米地里长大的老美来用什么食物恶心我,这不是低估了吃蛇, 青蛙, 鸡心长大得我么。何况下午刚刚听学院大牛泰勒老师讲柏拉图的理想国, 正满心期盼地想知道千年前的希腊先哲吃的什么食物。

――是一个切开的羊头, 工整的、一个脑袋、被从中间劈开、 一些模糊不堪的肉和脑髓……被煮的成棕色, 还撒了Gravy……

我闻到那个味儿就晕了,脸色不太好。本想学J君在餐厅大堂里狂奔一个圈以壮声势再回来夹上那么一筷子,也算尝过那道菜;结果捏着鼻子,闭上眼睛,依然下不了嘴。那侍者还说: 你们日本人都吃得了日本生鱼片, 为什么不能吃希腊羊头?我基本上要拍案而起: 那是一回事吗?再说,谁是日本人啦?你不要看我们亚洲人都长得一个样子。

结果就是忍住胃里得翻腾, 在J君得意洋洋得眼光里重新点了一个羊腿, 并且什么都没吃进去, 强忍说: 这周末我得弄条蛇来你尝个新鲜……

哎, 教育别人容易,自己的mind还是open不开呀!看着周围的希腊大叔大妈把羊头啃得吱嘎响, J君颇有深意地说: 要开人之mind, 先要自己做表率。我只能面无表情地说: Point tak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