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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性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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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当性别学家维兰开始在法国的医院实习时,他被指派到外阴性别不明婴儿咨询中心。在巴黎的医院里,他看着医生在检查婴儿的性器官后迅速做出变男或变女的决定。旁观的年轻维兰为此感到震惊,因为是男或是女的决定似乎仅仅取决于医生自身的不安与社会的信念。维兰回忆道:“我一直问:‘你怎么知道他应该是男孩还是女孩?毕竟,婴儿的外生殖器不一定与其体内的生殖器官一致。’”

凑巧的是,维兰正在读着19世纪阴阳人巴宾的回忆录。这本回忆录是由法国著名社会建构论者傅柯编辑出版的,诉说着巴宾爱与悲的故事,这让维兰更加清楚自己的问题的价值所在。于是维兰开始探讨“正常”性别的真正意义,并试图为性别差异的生物基础找出答案。

由于解释了“为什么以及如何以这么不一样的方式来决定婴儿的性别”,这位40岁的法国人成为人父母者与医生可以仰赖的遗传学家。维兰在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遗传学实验室的研究发现不仅加深了人们对该领域技术层面的了解,还总结出更体贴的治疗方法。维兰说:“真正要紧的是患者自己对性别的认同,而非家人或医生认为他应该是男还是女。”估计每4500名新生儿中就有一名出现外阴性别不明的情况,而像隐睾症等情况则是每100名新生儿中就有1例。总的来说,美国的医院每天都会进行5例左右的性别指定手术。

维兰的某些研究工作已经颠覆了长期以来有关性别决定的传统思维。学生从发育生物学课上学到的是:雄性的性别发育是由Y染色体“主动”启动的;而雌性的性别发育则是被动的、预设好的路径。法国生理学家约斯特在1940年的实验发现,被取出性腺的兔子胚胎会发育成雌兔,这一发现似乎就验证了上面的论断。

1990年,当时任职于英国剑桥大学的古德费洛在Y染色体上发现了扮演“总开关”角色的SRY基因:单单改变SRY基因序列上的一对碱基,就可让原本应该发育成雄性的动物变成雌性而当研究人员将SRY基因植入带雌性染色体的小鼠胚胎后。这个XX胎胚就会发育成雄性小鼠。

维兰与其他人的研究发现让整个情况变得更复杂。维兰认为,SRY基因并不会直接启动雄性的发育,而是阻断了一个“反”基因。起码有个证据支持这个说法:拥有SRY基因却同时有两个雌性染色体的男性,他们的外形可能是正常男人,也可能是阴阳人。此外,试管研究发现,SRY基因可以抑制基因转录,这表示SRY基因是通过干扰而产生作用的。最后,维兰小组在1994年指出:没有SRY基因照样可以发育成雄性。维兰提出的观点是,性别来自各种促雄、反雄以及可能是促雌基因的微妙互动。

一直以来,研究人员都认为雌性的发育是条预设路径,因此促雌基因的研究并未受到注意。然而这几年来,遗传学家已经找到了决定雌性性别的证据。x染色体上的DAX1基因只要不被SRY基因所阻断,似乎就会在抑制形成的同时也启动雌性的发育路径。当DAXI基因太多时,拥有XY染色体的新生儿会是个女婴。维兰小组找到的另一个基因WNT4也以类似的方式来促进胚胎发育成雌性。研究人员发现,DAX1与WNT4合作对抗SRY与其他促雄因子。遗传学家施莱辛格与合作伙伴在2006年接受《生物学论文集》(Bioessays)访问时说:“卵巢的形成也许与的形成一样需要协调,这支持所谓的‘卵巢开关’的存在。”

维兰最近在探讨脑中性别决定的分子机制及其与性别认同的关系。传统理论虽然根深蒂固,但维兰深信:性激素本身不会造成神经发育与行为上的差异。他指出,脑里的SRY基因也会同样发挥作用,可以直接影响脑的性别分化。维兰的实验室在会影响小鼠不同性别表现的几个染色体上找到了可能发挥作用的50个新基因,其中有几个在生殖腺形成前就已经在脑子里有不同的运作。维兰小组正利用小鼠来检视这些发现,并与澳洲某医疗中心合作,研究变性人性别相关基因的表现样式。 就像维兰先前大部分的研究一样,这项研究也会触碰一些敏感话题。维兰总是小心坚守自己的发现,他解释说:“我必须注意社会大众的反应。”因此维兰也同意某些性别倡议人士的看法:用来描述性别不明婴儿的字眼是该改变了。

2005年在芝加哥举办的“中性人共识会议”上,维兰在50位遗传学家、外科医生、心理学家与其他专家面前指出,像是“阴阳人”(helmaphrodite)、雄性或雌性“假阴阳人”(pseudo―hermaphrodite)以及“中性人”(mtersex)等用语的字义不明且伤感情。维兰力劝同行,与其专注在新生儿混淆不清的外生殖器与性腺上,不如让激增的遗传新发现指引给人们一条更科学的明路。他建议不要用“阴阳人”这个字眼,而是改用“性别发育异常”(disorder of sexualdevelopment,DSD),或使用更为精确的“卵睾性别发育异常”。

与会人员虽然最终都同意了维兰的建议,但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名词,某些喜欢“中性人”这个名词的人就认为“异常”这个字眼太伤人。在美国夏威夷大学研究性别认同的戴蒙就抱怨说,新名词侮辱了那些身体没有问题的人。但对北美中性人协会执行长蔡斯而言,改名的决定实现了她15年来的梦想。蔡斯多年来一直反对为了安慰父母而私下贸然地进行手术,以符合社会上所需的性别。蔡斯回忆起,有位医生就曾称呼自己为“前中性人”,她希望医生们今后能将中性人的双性特征看成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治疗、而不是可以被迅速矫正的问题。蔡斯说:“现在既然已经改名成功,社会文化也可以施展一些魔力了。” 对蔡斯而言,维兰一直是个珍贵的盟友。维兰承认,身为ISNA医疗咨询委员的他愿意倾听患者的心声,而这不是该行业常见的行为;他期待“性别发育异常”这个新医学名词有着他所谓的“有趣的副作用”,因此“医界应该在临床上以这个名词来描述不明的性别。”

中性人共识会议宣言中建议,医生可以迅速决定患者的性别,但不能贸然对患者进行外科手术。除了由心理学与伦理学等专业人士组成的跨领域小组外,患者家属也应该参与这项决定。不过,身为宾州州立医学院小儿内分泌科医生的皮特・李警告说,目前还有许多尚待填补的资料空缺,例如,医生从未评估过他们的决定会如何影响患者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