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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念“有底气”的中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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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观看张华敏的《中国古典诗词歌曲影音集》,记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已被很多人遗忘的词语——“MTV(音乐电视)”。可是用网络搜索那段记忆中的历史时,却被编辑百度百科的网友无情告知:MTV或“音乐电视”这个词是“错误的”,已经被“学术界”纠正;所谓“音乐电视”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央视对音乐视频的错误称呼”,是对那家美国音乐电视台简称的抄袭,而音乐视频的正确名称只有源于港台地区的“MV”。

“MTV”比起“MV”只多了一个Television(电视),这正是该词被一些人深恶痛绝的原因。电视意味着单向传播,意味着“说教”,跟以促销专辑为目的、以观众为上帝的“MV”或“PV”(Promotion Video,该称呼限于日本流行乐坛)简直有天壤之别。而记者这样的“70后85前”一代之所以对“MTV”这个词情有独钟,大抵是中了“央视MTV音乐电视大赛”的毒,那项赛事从1993年开始举办,从一开始的万人空巷,到如今已声势渐微。

“MV”一词的学术解释明确指出,这种音乐形式只有两个目的——推广歌曲和推广歌手,影像只起到工具性作用。张华敏的这张专辑从名字上就把“影”放在“音”前面,已触犯商业社会之大忌矣。她告诉记者,她决定制作这张专辑的初衷就是“传承文化”,更使她的作品贴近于“MTV”这个怀旧的概念。更有甚者,整张专辑的歌词竟然没有邀请任何一位新锐诗人操刀,而全部使用被扫到历史尘埃里的古代诗词。如此来看,给它打上“怀旧”的标签一点都不冤枉了。

这种观点,张华敏显然并不认同,她甚至认为这张作品很“新潮”。“将古典诗词重新配乐做成影音集,我相信我是第一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她对记者表示,之前也有很多艺术家尝试过古典诗词的吟唱,但她这次的专辑进行了大量的再创作,力求融合时代气息与古典风格,将古诗词变得朗朗上口、易于传唱。

对这最后一点,记者深表认同。陶醉于张华敏的歌声时,不知不觉地把《诗经》中的《小雅·鹿鸣》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对比从前记歌词的糟糕战绩,这张专辑“朗朗上口”四字可谓名副其实。

歌曲既然算得“新潮”,那么“MTV”这个词为何依然屡屡浮现于记者脑海中呢?究其本质,在于这张专辑跟上世纪90年代流行的那类古典主义“MTV音乐电视”有一个重要的共通之处——歌声坚韧有力、字正腔圆,画面古风淳朴、戏曲韵味十足。歌声与影像共同造就了唯美的艺术品,从而更加理直气壮地代表着中国文化的精华,或许可称之为“有底气的中国风”。

“中国风”的概念早已泛滥成灾:古代穿越小说作者们或华丽或淡雅的辞藻,新锐作家或有所深度或流于浅薄的仿古诗作,网络“作诗机”程序能自动生成完全合乎韵律的句子,“90后”美女一个人便能做出成百上千首古风诗词。只要不走西洋人的田园或摇滚风,流行歌手们的作品也十有七八带着民族乐器的伴奏。

当一些人对“MTV”一词嗤之以鼻时,那个时代的“中国风”却极难被现今乐坛复制。直到现在,走进任何一家KTV,极有可能某个包间正在吼着《霸王别姬》或是《青藏高原》。街头卖艺者的喇叭里放的是《精忠报国》、《中国功夫》,甚至还有更久远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什么样的歌能令白领们慷慨解囊,或至少不感到厌烦,这应当是一个很好的指标。

同样难以复制的是那些精心制作的视频影像,张国立把《霸王别姬》MTV硬生生拍出了“大片范儿”,这样烧钱的音乐视频制作方法自然难以复制。然而,那种“一首MTV讲述一个故事”的灵感和创意,也随着“MV必须要突出歌手本人”的准则而几近绝迹。1995年杭天琪有一部在央视大赛中获奖的MTV作品《追缘》,用短短4分钟讲述了一个唯美的武侠故事。那张专辑在美国拿了1999年的格莱美奖,却依然未能在千禧年之后蓬勃发展的流行乐坛中引来跟风者。

在张华敏的这张影音集中,有复古的妆容,有曼妙的舞蹈,有充满戏曲韵味的表演,影像制作的认真可见一斑。惟一可惜的是少了动人的故事,这或许可用歌唱的表现力来弥补。张华敏唱过一年京剧,当这张专辑的作曲家吴华大量运用京腔京韵时,她能够捕捉到曲谱上无法体现的神韵;她是陕西人,之前发行的陕北民歌专辑得过中国金唱片的两项大奖,所以当吴华为《鹊桥仙》谱上浓浓的陕西碗碗腔时,她顿时感到无比亲切;她是一名军旅歌手,每年两到三次的基层演出,也赋予她气场十足的军人情怀。

“民族、美声、通俗三种唱法我都曾尝试过,我也试着将其中的任两种融合,或是将三种全部融合起来。”她告诉记者,无论是唱腔唱法,还是古装头饰,乃至镜头前还原古代女子的婀娜动作,她都做了许多功课。从亲自挑选诗词到制作完成,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目的就是“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当记者试图与她探讨究竟什么是“中国风”时,她并没有高深或系统的理论,“首先要运用各个朝代最具特色的乐器,完全用电声音乐是无法营造中国风的。另外必须具有地域特色,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中国风应当是有血有肉的,是为了传承文化,而不是为了单纯地反映原生态。一定要包含唯美的成分,用现代的技术和技巧去表现它。”

或许在她眼里,“中国风”的概念并不重要。她对记者说:“我得天独厚地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很多底蕴自然而然地传承在我身上。”事实上,许多概念都是实际生活中缺失之后才产生,对“中国风”的追念,更多体现在远离传统文化的人们身上。对于张华敏而言,最大的关注点只在于挖掘自身的音乐潜力,而非探寻所谓“中国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