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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逃离她,可是每次看到她疯癫的游走在大街上,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感。这种恐惧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负罪。
临产,她在大街上招摇
大街上车流如织,人来人往。我和女友海曼一起逛街,一幕不堪的画面映入眼帘:一个赤身、怀有身孕的女人,全然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行走在大街上!
我怔住了,海曼却伸出手,调皮的捂住了我的眼睛。海曼告诉我,这是一个疯女人,经常这样衣不遮体地穿梭在街道上。
“原本已经够可怜的了,不知道那个十恶不赦的臭男人,又让她怀了孕。她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啊?孩子会不会顺利的生下来?即便孩子安然无恙,可这个疯女人会照顾他吗?”
海曼的声声叹息重重的击中了我。是啊,眼看着这个疯女人快要临盆,她却得不到必须的医疗条件,她会不会因为难产而死,谁又会照顾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呢?
一连串的疑问让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海曼拉着我要离开,我却转身进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件衣服,又购置了些食品,递给了海曼,拜托她去送给那个可怜的疯女人。
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海曼笑了,说想不到你还这么富有同情心。
我看到海曼给那个女人穿上了衣服,然后又打开一袋面包,疯女人伸出手抢夺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海曼转过身,准备离开。正在吃面包的女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跟着海曼向我走了过来。
大概没有想到疯女人会跟过来,海曼惊慌失措的躲到了我的身后。疯女人看到我,脸上现出了古怪的表情,似乎有点惊喜。她突然丢掉手里的面包,脱掉了海曼刚刚给她穿上的外衣!我大惊失色,连忙拉起惊恐万状的海曼,迅速跑开了。
疯了吗?我想要帮她
我和海曼都在证券公司上班,平时,在别人的眼里,我们都是锦衣玉食之辈。房子和车子早都拥有了,短暂几年内也不会缺钱花。而且,经常的出国公差,令我们的生命和社会的劣势人群划了很清晰的界限。
我想,海曼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所以,一路上,海曼不停抱怨我不该送给那个疯女人衣服和食品:她都神经了,哪里分得清好环善恶?要不是跑的快,被这个疯女人赖上,要吃要穿的,多可怕啊。
然我的脑海里却不停闪现着疯女人大腹翩翩的肚子。她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我无法让自己在两条生命的存亡面前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决定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我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海曼听,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和帮助。海曼吃惊得连连摇头说,你上次惹的麻烦还不够吗?竟然还要帮这个女人联系生产的医院?她转过身,慢慢的走出了我的视线。
默默守候,她会好的
因为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疯女人再一次站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惊慌失措。
她脸上依然是混合着喜悦的古怪表情。我雇请了一位保姆,帮她穿戴整齐。租了一间房子给她安身。给她买来新鲜而美味的食物。尽管她依然神智不清,但至少,她不会再赤身的跑出去。
在我和保姆的照顾下,她的景况似乎略有好转。大多数时候,她还和从前一样神经错乱,可偶尔安静下来,我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对我的依恋。
她竟然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听我的话。我在的时候,她很温顺;我忙不能去看她,她就会显得焦燥不安,有时候不顾保姆的管束,偷偷跑出去,说要找我。
我照顾疯女人的事情很快就在我的周围流传开来。很多人不理解我的这种做法,认为我因为这个疯女人而断绝了和女朋友的来往无疑于疯子行径;更可怕的是,另外一些人,竟然推测我是想卖掉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对她这样好的。
我决定对疯女人的照顾一定要坚持下来,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这些揣测和流言自然也会消失的。
再次同心,谢谢你的理解
终于到了疯女人生产的那一天。她顺利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收容疯女人的事情被谁传了出去,竟然惊动了市电视台。疯女人生产那天,电视台做了全程跟踪,对我的事迹进行了报道,并赞扬了我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
我的个人行为一下子成了公众瞩目的焦点,以前对我的种种猜测和飞言流语一下子转变成了赞许和表扬。这种巨大的转变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心里很是不安。
孩子看起来很健康,疯女人恢复的也很快。出院之后,新的麻烦来了。
原本我想等疯女人平安生产后,就把她送到收容所。可是这样,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办呢?我想把婴儿送到福利院,可孩子刚刚出生,就要和妈妈长期分别?到底该如何安置疯女人和婴儿呢?
好在这个时候海曼看过我的报道后,理解了我的所作所为,她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在她的提议下,我把疯女人送到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海曼也愿意照顾这个可爱的女婴。
海曼的转变让我惊喜,同时也让我非常不安。没有一个女孩子未婚就要照顾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看着海曼为孩子买来奶粉,对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我心里的愧疚竟越积越深。
她为我们祝福
孩子在海曼的精心照顾下,粉嘟嘟的,越来越可爱。
我和海曼会经常带着孩子去精神病院看那个疯女人。她的状况也越来越好。见到孩子,她会慈爱地抱到怀里,逗弄她,亲吻她。疯女人比海曼大,却总是固执的叫海曼为姐姐。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和海曼看疯女人。孩子模模糊糊的发出了“妈妈”的发音,疯女人听到了,竟然高兴的不能自抑。
在对婴儿的照顾中,海曼也体味到了种母亲的种种快乐。有一天,她羞涩的问我,什么时候我们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海曼是想结婚了。可是,那个疯女人、还有这个孩子……
我告诉海曼,等疯女人的病情稳定,我们把孩子交给她以后,再结婚也不迟。海曼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我很爱海曼,很想和她尽快的结婚。可是,我的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结。海曼越是通情达理,我就越是害怕这个结会伤害到她。
一年后,疯女人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医生告知,任何的外来刺激,都有可能导致她旧病复发。如果她的生活稳定,她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下去。
而此时,我和海曼已经通过媒体找到了这个女人的父母。从她的父母那里我们了解到,她是感情上受了刺激才发疯的。她的母亲为此气的半身不遂,父亲照顾母亲,无暇顾及她,她才流落街头的。
从她父亲那里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唐宁。送唐宁父母走的那天,唐宁抱着孩子,默默的注视着我。上火车的时候,她伸出手和我握别。她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一张硬硬的纸条硌疼了我的手。放开她的手,我把纸条握到了掌心。她含着泪光笑了,挥手对我说再见。
回到家,我展开了唐宁留给我的纸条,上面清晰的写着:忘掉过去,祝你和海曼幸福!
不想讲的秘密
“忘掉过去”?
我执意要照顾唐宁,不怕别人的流言和猜测,甚至全然不顾海曼的断然离去。我这些在常人看来异常怪异的举动其实就是为了忘掉过去,赎掉罪恶,寻求心理的安慰。可是,我想做的都做到了,我以为我会从此心安。可是面对温柔善良、全心全意照顾婴儿的海曼时,负罪感却再一次抓住了我。
我以为没有人知道那天深夜发生过的事情。那时候,唐宁是个疯子,她根本不会明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没想到,治愈了她的病,她竟然告诉我忘掉过去。难道她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记忆一下子把我位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1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酒桌上陪客户喝了很多酒。当我驱车回家时,开车走到一处街心花园去呕吐时,却醉倒在了浓郁的冬青丛后。
正在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感觉到身边一个温热的身体缠住了我。睁开眼,我看到一个赤身的女人爬到了我的身上。那个时候,酒精挟裹着原始的冲动在我的体内沸腾,我脑里突在冒出一种近乎邪恶的,一把推开她,把她压到了身下……
等我醒来已经凌晨四点。转过身,我看到了赤身、睡的正香的女人。我已经回忆不起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慌的我生怕这个女人醒来后对我纠缠不休。我连忙站起来,匆匆逃离了那块是非之地,和那个不知道性名的女人。
尾声
直到后来和海曼在街上看到赤身的唐宁,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竟然是这个疯女人。看着她凸起的腹部,我感到惊恐,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怪不得唐宁看到我时脸上浮现古怪的惊喜表情。我想逃离她,可是每次看到她疯癫的游走在大街上,我的心里就充满了负罪感。为了让自己心安,我才决定对唐宁伸出援助之手。
现在,送走了唐宁,我却依然忘不掉这段可耻的经历。该不该把这些告诉海曼?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和我分手,我该怎样选择?
唐宁的纸条上写着忘掉过去,不仅是我,还有她,都应该忘记。我爱海曼,海曼也爱我。这就够了。我愿意对海曼付出一生一世的爱和照顾,来洗净那段经历带给我们爱情的瑕渍。谁没有不堪的过去?那就让过去被新的未来翻阅过去,生活,依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