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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瓶水•一袋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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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以交换生的身份去尼日利亚念书。刚到非洲的时候,最担心的是毒蛇、毒蚊子、毒蚂蚁、毒蜘蛛,然而到最后,让我抓狂的竟是水和贫穷。

让我感触最深的是一个名叫卡鲁的同学,我去过一次他家。他住的是茅草房,站在屋里透过屋顶就能看见外面的天。幸好这里极少下雨,可是,没有屋顶就遮不住阳光,因而卡鲁比其他的同学更加黝黑。

卡鲁每天都要踩着破自行车和他又聋又哑的母亲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去打水。因为家里穷,车也是借邻居家的,打完水将车还给邻居时,还得给人家一半的水作为酬谢。打来的水也是既苦又涩,可即使这样,他都要精打细算地使用。

每天,卡鲁打完水之后还要上学,学校在10多公里之外,而在他的书包里,只带半瓶水。我问卡鲁:“你每天跑那么远,却只能带这么点水喝,你不觉得日子很苦吗?”卡鲁摇摇头,不解地说:“我有水喝,有学上,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好,并且会越来越好。我们国家也是!你怎么会提这样的问题呢?”听了卡鲁的话,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个疾病肆虐的国度,在这个连喝水都成问题的男孩眼中,却是那么美好。我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非洲就是贫困与落后、疾病与战争的代名词。而尼日利亚也确实验证了人们的印象。尼日利亚的文化产业不发达,当地人对世界各国都缺少基本认识。我在学校不止一次被当地同学问起:“你们中国有红绿灯吗?你们有这么宽的道路吗?你们路上有这么多车吗?城市里有这么多的房子吗?”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觉他们特别无知,便嘲讽着回答他们:“我们中国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们国家什么都有。”这时他们都会露出一种自豪的笑,然后接着说:“那当然,如果我们国家不好,你怎么会到我们国家来读书呢?”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只能苦笑。

一次,我和卡鲁一起当选为中学生代表,去一个小学参加联谊活动。结束后,校方给我们一包饼干作为奖赏。卡鲁拿到饼干后,眼里流露出对于饼干的渴望。不料一个黑人小学生站在他对面,直盯盯地看着卡鲁。卡鲁停下来,面带微笑地瞧着他,然后把饼干给了他。小学生有点羞涩,缓缓地接过卡鲁的饼干后,连忙鞠躬致谢。

回去后,我把我的饼干给了卡鲁。卡鲁推脱了好久后,还是收下了。卡鲁说:“我想给聋哑的妈妈尝尝,她还没吃过饼干呢。”我问:“那你刚刚为什么又把那袋饼干给别人呢?”他憨憨地笑了起来:“一袋饼干,对我来说不吃没有关系。但对他来说,却是一天的口粮。在尼日利亚,每个人都舍得将好东西分出来的。再说了,大家要是都这么做,我们的人们只会更加团结啊!”

听完卡鲁的话,我心里很感动。一袋看似不起眼的饼干,却体现了卡鲁的大度,也从中折射出这个贫穷国家的民众甘愿舍弃自身利益的精神。此刻,我突然发现,我之前一直误解了贫穷的尼日利亚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非洲,尼日利亚国民的幸福指数比较高。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对这个国家抱有深切的爱和美好希望,他们坚信生活很美好,并且会越来越好。

俞越摘自《演讲与口才》2011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