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号兴起人力资本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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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商，特指从明代前期到民国初年的山西商人。山西票号的发展有利地促进了商品流通，支持了埠际贸易的开展。票号的兴盛源于晋商对票号的精心运作，票号的兴起与晋商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密不可分。这其中尤其以晋商对人力资本的认识与运用为奇。

一、人才招聘与人才测评

票号的资本方叫东家。东家对票号投资，是票号的所有者。东家以票号的繁荣昌盛为目标，在总结前人经商经验时，认识到“得人者昌”。最终形成票号用人的原则，即任人唯贤，唯才是举。

（一）对总经理的招聘与测评。东伙（东指东家，伙指伙计）合作制的出现使得票号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实现了分离。两权分离有利于资金所有者与资金经营者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东家与总经理之间相互信任。东家将票号委托于总经理，放手让总经理经营。总经理在票号日常运营中享有最高决策权和最高管理权。票号的兴衰与总经理的才能和品行密切相关，东家对候选人进行严格考评。正式录用总经理前，财东往往还要通过面谈或者设下某种局情来“确认其才有所为，能守能攻，多谋善变，德才兼备”。在东家与受聘总经理达成一致的条件下东伙关系便产生了，这种东伙关系是通过《合约》的形式确定下来的。《合约》以契约的形式用文字记录下东家与总经理之间的权利与义务，东家在与总经理制定完《号规》之后，其日常权利仅限于“凡扩充业务，赏罚同仁，处置红利”。

（二）对学徒的招聘与测评。票号自成立以来就备受社会关注，很多家庭为了自家子弟能够进入票号谋一职位而四处找关系。从票号的角度来看，学徒作为票号的成员，是票号日常事务的执行者，是票号获取利润的关键因素，他们的能力随着他们经验的积累，知识和技能的增长而相应提高。

学徒作为票号主要人员，其来源首先必须是山西人，而且票号用人讲究“用乡不用亲”，特别是“三爷”，即少爷、姑爷、舅爷。学徒日后要是做出有损票号利益的事，自己不仅扫地出门，连同其家族在当地也是颜面尽失。而且晋商作为一大商帮，各票号之间虽然存在竞争关系，但是他们也很重视群体精神，“他们用宗法社会的乡里之谊彼此团结一起，用会馆的维系和精神上崇奉关圣的方式，增强相互间的了解”。学徒需要与票号有利害关系的铺保引荐。“练习生有保荐人而无押金，将来如有舞弊情事，由当日保荐人赔偿损失”。

二、人才培训

学徒进入票号后，便会接受来自总号主管人员的教导与培训。“票号用人，全要经过总号训练”。票号对新员工的培训一般为三年，也有部分因适应能力差或者个人品行原因等被辞退，如日升昌票号有记载“孔宪国、雷毓瑛等人请进不久就被辞退”。

“人力的最基本方面，包括体力和智力。如果从现实的应用形态来看，则包括体质、智力、知识和技能四个方面。”学徒每天得做一些事务性工作：“黎明即起，侍奉掌柜；五壶四把（茶壶、酒壶、水烟壶、喷壶、夜壶和笤帚、掸子、毛巾、抹布），终日伴随”，通过这些训练，不仅能锻炼出一副好身板，而且能养成良好的作息时间，这些训练也有益于改变人的习惯及脾性。对于礼仪要求学徒做到“一丝不苟，谨小慎微；顾客上门，礼貌相待；不分童嫂，不看衣服”，“行者务须平身垂手，望前看足而行。如遇尊者，必须逊让。”将行业礼仪融入个人礼仪，让学徒在学习个人礼仪的同时也在学习行业礼仪。对学徒商业技能的培训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即写字、珠算、抄录信稿等商业基本技能。“练习书信、算法，因此两端，乃商人普通应有之智识，亦商家切要必需之事项”。

三、对人才的激励与约束机制

（一）对人才的激励机制。顶身股，又称人力股。顶身股是员工以自己的劳动所顶的股份，是人力资本经过量化后的具体表现形式。身股是相对于资本方所投入的银股而言的，身股与银股在分红时享受一样的权利，即票号账期分红时银股一股相当于身股一股，分享相同的红利。身股所得分红与所拿薪金是不同的，身股所得分红是薪金之外的额外收入。薪金是员工在票号工作的劳动所得，分红是票号对员工人力资本的回报。因此，可以说“身股是知识、技能和经验的载体”。身股从一厘开始到一股结束（少数票号例外），一共19个等级。身股的多层次性不论对顶上身股的员工还是没顶上身股的员工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身股的评定是在每个账期结束时进行，为此每个员工为了在下个账期顶上更多身股，不得不在日常工作中更加勤奋努力。

票号员工一般薪金在70两以上者才能顶上身股，票号账期一般为四年，按每年70两计算，四年一个员工可拿280两白银。享有身股员工的身份和地位也发生了变化，他由原来的雇佣工人转变成为拥有股份的经营者，票号经营的好坏便与他的自身利益联系起来了。

（二）对人才的约束机制。《合约》是由东家和总经理协商签订的，东家和总经理各执一份。《合约》中不仅记载了经理们所顶身股数，而且还列示了一些条列以约束以总经理为代表的身股队伍。比如，“每逢账期，内外账目银数，要仔细检点，评估妥当，不宜过厚太薄。利息只可明余账内，不许暗藏。”这就对总经理的账期工作提出了明确要求，为总经理账期做账汇报提供了依据，同时也有效地约束了总经理的败德行为，避免其因为短期利益而做出不利于资本方的事。“倘有不公不法，积私肥己者，逐出号外。”这要求以总经理为代表的顶身股者，在日常经营中要忠于票号，不能损公积私，办理事务要合情合理，不得有失偏颇。

《号规》是票号经营管理的规章。《号规》是由东家与总经理共同制定的规章制度，“经商之道，首在得人，振兴各庄，端赖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