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纳西 坐忘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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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前往丽江的途中，似乎是走进了油画当中，车窗外山野间，黄黄的菜花、红红的桃花、白白的梨花、青青的麦苗，飞快地向后流逝，丰茂的杂树丛中掩映着黄泥墙、黑瓦片、歇山屋顶、成片古旧的纳西族小四合院。

“小桥、流水、人家”高原水乡

丽江古城是纳西族人聚居的地方，他们世代与这里的山水共呼吸，用辛勤劳动与聪明才智创造了独特的高原水乡生活。在许多学者的眼里，纳西族人堪称是环保的智慧典范。

“古城依山傍水，借势发挥，自然恰当。大研古镇西北两面依山，古城巧妙地利用了地形，背西北而向东南，避开了雪山寒气，接引东南暖风，藏风聚气，占尽地利之便。纳西族人，自古就有追逐水源的传统，哪里有水哪里便可以为家。”杨波微笑着说。与杨波相识是个偶然，我来到丽江后，看见他正坐在柳树下观看着水里鱼，便问他是否是本地人，能否做我丽江的向导，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他告诉我，在丽江，男的叫胖金哥，女的称胖金妹，因他父亲是藏族人，母亲是纳西族人，我也可以叫他扎西。

他让我看的第一个“景”，便是让丽江充满生机的根源：水。

古城临河就水，玉河水一分为三，三分成九，再分成无数小渠，流遍全城。主街傍河、小巷临渠，涓涓溪水从街巷曲曲弯弯，穿穴过桥。小城空间布局，粉墙青瓦，高低错落，古朴、粗犷、典雅，不拘一格。这自由灵动充满活力的水系，水绕门前，绿树成荫之气象，好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清悠画面！

似乎是满城的流水赋予了纳西人灵气，纳西族祖辈们在建造这座古城时候，就设计好了街道的走势、高低等，想出以水洗街的方法。“丽江古城与别处风景区不同的是，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环卫清洁工，没有人会随便扔垃圾，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独特的方法进行街道清洁。”杨波说，“四方街西侧的西河上设有活动闸门，居民利用西河与东河的高差冲洗集市和街面，水溢石板路面顺势下泄，便可冲尽污秽，保持街市清洁，居民也喜欢用水桶汲水冲洗门前的五花石街道。有时候，会把小溪里的鱼冲到路面上，大家会争着把鱼送回去。在纳西人眼里，鱼是龙王的使者。”

城中还有从不干涸的白马龙潭和很多水井，纳西族人巧用井水和潭水，创造的“一潭一井三塘水”的用水方法，即头塘饮水、二塘洗菜、三塘洗衣，清水顺序而下，既科学又卫生。“靠近出水口为头塘，我们在此汲取饮用水；头塘水从溢水口流至第二塘，我们在此洗菜；此塘之水又流至第三塘，我们用来洗涤衣物。大家都很自觉遵守，保持着水的干净。”我发现，这种用水方式在丽江古城有井泉的地方到处皆然，体现了古城人独具匠心的用水爱水传统。据说，过去古城人还利用水的冲力来碾米磨面，有些河段上设有水磨房。

古朴的环保公约

纳西族的这种传统习惯已升华为一种道德观念。在纳西人看来，保持水源河流清洁、爱护山林是每个人都必须履行的社会公德。

在丽江，不仅各乡各村都有保护山林水源的乡规民约。“在我们寨子里，会定期推选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老民会，其职责之一就是保护生存环境，谁家建房，做家具需砍树，首先要得到老民会的同意，谁家在河里倒垃圾、洗污秽物、滥捕动物，也会受到乡规民约的处罚。”杨波很认真地说着。

“老民会负责制订全村的乡规民约，督促乡规民约的实施，并负责评判事端，调解民事纠纷，监督选出或由老民会指定的管山员和看苗员看管好公山和田地，如有乱砍滥伐、破坏庄稼等违反村规民约者，由老民会依乡规民约惩罚……”

古风民俗，就这样在纳西人中世代传承。看来只有懂得珍爱大自然的人，才有资格充分享受大自然的回赠！丽江是一座高原古城，它的神奇，不就是因为有了水的滋润吗？

享受生活 只与心约

纳西族人认为：人一出生就朝着一个目标前进，那个目标就是坟墓。所以，何必风风火火地生活？

18世纪以前，纳西人还处在原始群婚制的末期，属于母系社会。现在还仍保留着一些母系文化的生活方式，著名的摩梭人便是纳西族的一支。在纳西族女主外，男主内，有这样的说法：“女人天下、男人天堂”。男人必须会应酬、懂交际礼仪，还要会洗衣、做饭、带孩子、倒马桶等内勤内务；女人则是外出劳作，挣钱养家，只要看看纳西妇女的装束上就能看出。她们头冠叫“戴月”，肩上的披肩上绣有七星，合起来就是披星戴月……

虽然，男人女人有着不同的分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这个“小桥、流水、人家”的美丽风景中享受生活。在古城巷子中经常能看见一些悠闲的纳西男人，他们有的书画，有的下棋，有的喝酒品茶。女人在一天劳作之后，也会到四方街去随着音乐打跳……

杨波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个《纽约时报》的记者在丽江看到大家都很悠闲，走路都很慢，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四方街上晒太阳，从太阳升起，到日落西山，都悠闲地坐着。当记者问天天在此的老太太在干什么时，老人慢悠悠地说：“晒太阳”。记者很奇怪： “你们整天都这样，不觉得浪费时间吗？”老太太反问：“你忙忙碌碌也活八十，我晒晒太阳也活八十，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去赶死？”

在纳西族人的心目中，“过日子”绝对不会成为生活的全部。他们似乎最懂得生活的乐趣，最懂得如何享受生活。纳西人的房屋尽管局限在“三坊一照壁”或是“四合五天井”之中，但他们还是利用每一个可以利用的空间来与世界接触，可以说，在丽江，房子的正面通向世俗生活，通向与亲戚朋友往来的道路和种植农作物的田园，而院子中间却尽可能地采光，除了种植各种各样的花卉、苗圃以外，他们会预留下足够大的空间，用来和光线、云朵、飞鸟、水声和风声打交道。

在丽江的一个古镇束河，看着几乎所有人慢悠悠的节奏，就会有一种明显的感受，它除了是一个与纳西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大仓库以外，还是一个巨大的餐厅。每天从清早到傍晚，满街的小吃如同哈尼族的长街宴，吃着鸡豆凉粉、丽江粑粑、油炸洋芋条、凉面。孩子们雀跃着，钻来钻去，一不小心，碰翻了桌子边的大碗，又麻又辣的汤汁洒了一地，金灿灿地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涂在石板路面上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