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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晓文:书写移民和他们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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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晓文属于“海外伤痕文学”这个圈子。

上世纪八九干年代出国的海外华人都曾经历类似的苦处:文化休克、语言障碍、学业挑战、感情失意、生意失败、居无定所……所以,海外华人圈里但凡动了创作念头的,往往都从自身坎坷的经历写起,以至于这一代海外华语作品,被笼统冠之以“海外伤痕文学”。

在曾晓文2006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处女作《梦断德克萨斯》中,女主人公与恋人在美国艰苦打拼,他们作为股东的饭店刚刚隆重开业,意想不到的牢狱之灾就降临,漂亮能干的女孩因为签证过期和非法雇用无身份的华工被囚禁了98天,男友则被拘禁半年……

这些,都是曾晓文的亲身经历。

三只旅行箱、两行泪和一页简历

曾晓文出身书香世家,爷爷写得一手绝妙的毛笔字,父亲则是教语文的特级教师。她自小对文字便有浓厚兴趣,高考时语文成绩名列黑龙江全省第一名,本科和硕士专业也都选择了文学。

1994年,曾晓文的丈夫到美国攻读博士,她便以陪读身份来到底特律。由于在国内学的是俄语,她一句英文也不会,便进入一所黑人区的免费英文学校,从26个字母学起。

到美国第一年,她精神处于最低谷。但日常零星写下的一部短篇小说《网人》得了台湾的一个文学奖,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在孤独、痛苦、失望的时候,文学总是我爬出精神低谷攀援的青藤。”

为了生存,她去攻读与自己原来的专业毫无关联的电信与网络管理,并如小说里描写的一样:“为存钱交学费,她开始到中餐馆打工,没料到老板娘只肯让她做学徒。她辛苦劳动了两个星期,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却没有赚到一分钱。后来她终于得到正式做工的机会,靠自己的体力生存……”

到美国的第四年,曾晓文终于拿到硕士学位和工作签证,并走出日渐淡薄的婚姻,与在美国结识的爱人走到一起,并从中餐馆的打工者打拼成了中餐馆的老板之一。随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改变了她的生活。

不过这次经历没有让她灰心丧气,反而带来平和、豁达的生活态度。2003年,她移民加拿大,9年的美国生活浓缩成“三只旅行箱、两行泪和一页简历”,也成就了她的小说。

海外伤痕文学“血泪斑斑”的雷同内容,已逐渐难以引发国内读者的兴趣,身无分文在异国打拼的题材也越来越少会吸引出版社。曾晓文感慨,“我们这一代还挺特别。很多理工科出身的人,没有过专业训练,人到中年,突然想倾诉,然后动笔写,其实挺辛苦的。我常被他们的精神感动。”

面对最近评论界谈及海外文学的讥讽,曾晓文认为这是因为人们的视野在改变,精神需求也在改变。“忘记伤痕,走向新生活,是人类本能。谁能阻挡本能呢?但我们能忽视知青伤痕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吗?与此类似,我们能忽视海外伤痕文学这一篇章吗?它见证的不仅是移民个人成长的历史,更是一代人求索的爱与忧伤。”

曾晓文白天在西人公司做IT高管,从事信息和网络系统管理工作,崇尚科学与逻辑。晚上则抽空就写作小说、散文,陶醉于虚构和情绪。这样的生活看似分裂,但她却从中得到了“精神的平衡”,

“在国外写作的,几乎99%的人都是业余作者。”曾晓文说,因为人民币与加元的汇率关系,给国内写稿在多伦多难以生存。她常常用稿费来买鞋子,早晨穿鞋的时候联想到自己笔下的某个人物,从中有种隐秘的乐趣。

同时,他们又很难用外文写作,获得当地市场的认可。

国内的文学评论界也往往忽视这个群体的作品,他们由于不了解国外生活的状况,难以恰当给予评价,对于创作现状也不甚了解。曾晓文打趣道:“国内一讲就是聂华苓、於梨华……,都是‘祖母级’的。”

他们还浑然不知

“等我们这一代人不在人世了,移民文学现象就会不同。原因有两种:一是新一代的小留学生:他们虽可以写,但他们没有经济压力和生存挣扎,一出国就买宝马了,没有餐馆打工这些七七八八的经历;二是我们的下一代人,他们不太会写中文,也许用英文写作。”曾晓文说。

曾晓文的同事和邻居对她的创作几乎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只说英语,不可能读她的中文作品。另外,她也喜欢以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写作者身份与他们交往,以便观察生活,探讨人性本质。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在海外写作的优势是异域题材,但最近我领悟到其实我的优势在于客观视角、人文精神和平淡之心。”

在她的观察里,过去十几年海外华人在北美的形象逐渐完成了由负面到正面,由孱弱到健康的转变。这其中有整体原因,也有个体原因。

“洋人对中国人的好奇与兴趣日渐浓厚。”曾晓文举例说,近几年在加拿大,关于中国的消息经常上报纸头版,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总能引起关注。学中文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了解中国习俗,对属相、风水等甚至懂得比中国人还多。“谈论中国,已不仅是士嘉堡华人小区的兴趣,而是多伦多鸡尾酒会中的时尚。”

曾晓文留意着这些变化,并打算以中加交流为题材创作一篇新小说,从一个加拿大家庭和一个中国家庭长达百年的友谊写起。“以往的移民文学作品一直在强调中西文化的冲突,移民往往是处于弱势的。其实,很多移民在当地也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和帮助。”她满怀信心地计划着新的作品,希望把“这个大爱的主题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