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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中立:从工人到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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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冬天,已近而立之年的罗中立参加了刚刚恢复的高考,并如愿走进四川美术学院,成为班上年龄最大的一名学生。

3年后,一幅名为《父亲》的油画,在全国第二届青年美展中夺得金奖,罗中立由此在中国画界崭露头角。

最后一个报名者

得到高考恢复消息时,罗中立正忙着打家具成家。那时的罗中立在达县一家钢铁厂上班,他曾当过钳工,后来算是发挥美术专长(曾就读于四川美院附中)成为厂里的宣传干事。在宣传栏画像,曾经是他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在很大的墙面画主席像,有《去安源》还有一些大的头像。

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友,劝罗中立参加高考。

其实罗中立对工厂的生活说不上特别满意,也说不上特别不满意。他参加高考的意愿更多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他中专毕业月工资只有29.5元,大学毕业的月工资就是52元。

抱着改善生活的想法,罗中立参加了高考。他沿着大巴山脚下的周河走了20里路,傍晚才赶到县城。不料,那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白天报名工作就已结束了。他来到负责招考老师住的招待所,好说歹说,最后老师是看在川美附中的面子上,在报名表上添上了罗中立的名字。

罗中立一直画连环画,他考四川美术学院最想上的是国画专业但那一年国画专业不招生,他只好报考了油画专业。理由也很简单,他以前在厂里画粉画,跟油画差不太多。

报完名后,离考试只剩下不到40天除了考专业课,还要准备文化课。罗中立天天起早贪黑,恶补文化课。

第二年开春的一天 罗中立被通知去工会办公室取信,说是美术学院寄来的。就这样忐忑了许久的罗中立终于成为四川美术学院77级的名学生。

在罗中立的记忆里,77级的学生以疯狂出名。熄灯之后,有人把画室里的黑色衬布裹在身上,一手擎着蜡烛,一手托着用来临摹的骷髅头挨着宿舍去吓人;夏天晚上,几个男生把水房门插好在水槽里放满水,脱得光光地躺进去每个星期发肉票的日子,也是打牙祭的日子,不等中午开饭,就有学生聚在食堂门前,用勺子将瓷缸,饭盒敲得叮当响,催促着大师傅快点开饭。

不过,77级学生的好学也是出了名的。当时学校资料奇缺,进了一套《世界美术全集》,每次老师带学生看画册时都要有一个隆重的仪式――排队洗手戴白手套。后来,干脆就平铺在玻璃柜里,每天只展览页,一本30页的画册要看一个月才能看完。而学生看画册不仅看还临摹。即使看电影,也要把经典的镜头默画出来。每个寝室的墙上,都挂满了这样的习作。

刚进美院的罗中立还有过段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二年级时,研究生考试恢复了,他报考了国画专业,虽然专业课成绩第一,却终因古典文学不及格,换专业的想法没能实现。

后来国画系的一位教授说,幸好罗中立的古典文学不及格,不然就不会有后来的《父亲》了。

因《父亲》而一举成名

换专业的路被彻底堵死后罗中立决定在油画上千点名堂。这时,恰好有个机会。1980年全国第二届青年美展将要举办学生们都在积极准备学校也临时取消了按点熄灯的做法,于是各个宿舍里的灯整夜不熄。

罗中立想以画伟人像的规格 画一张农民的肖像。他的这个想法,来自件小事的刺激。

个阴雨绵绵的除夕傍晚天已经黑了,罗中立在路边一个公共厕所,看到一个收粪的农民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阖家团圆的特殊日子,只是专注地盯着粪池。这个场面撼动了罗中立他回去后画了很多关于收粪农民的画。他认为农民才是支撑国家和民族的真正脊梁,他要用画来表达这一点。

罗中立准备用《收粪的老人》创作一幅作品。为了搜集更多的素材,也是为了寻找创作灵感,罗中立去了自己曾生活过的大巴山,住进了邓开选老人的家里。他把邓开选老人的所有照片都找了出来,能画的都画了最后综合构成一个老年农民的形象。半年时间里,他稿一稿地画着,等他回到学校,画的题目从《收粪的农民》变成了《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截取的是一个老农干活期间休息的画面。背景是黄灿灿的大地,喝水的老人用满是粗糙皱纹的双手捧着一个老旧的粗瓷碗。老人脸上刻满皱纹,是时间磨蚀的结果也是辛苦劳作的结果。

那时,人们已经习惯于在画中看到脸上写满丰收欢笑的农民,或抱着大拍稻穗,或挥镰间隙捎带擦着额头的汗全是意气风发状。所以,当大家看到《我的父亲》中一个面容黝黑皱纹纵横几乎面无表情的老农时,那份震惊是难于言表的。

而最尖锐的问题是,这是新社会的农民,还是旧社会的农民?这个问题回答不好,能不能参展就是个问题。

为了点明这是一个新社会的农民,罗中立给“父亲”的左耳朵上加了支圆珠笔。加一个圆珠笔的话,就表示他是一个新社会有文化的农民,就不像现在苦巴巴地像一个日社会的老头。罗中立这样解释那支笔的作用。

但是,添加上去的圆珠笔,总让人有突兀之感。为了缩小圆珠笔视觉上的强度,我把透视画得特别大,基本上是正面透视的一支用竹杆套的那种带圆芯的笔,那个时代很常用的个圆珠笔的形象。在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罗中立只能这样煞费苦心。

这件作品在最后时刻终于通过了当时的四川省美协的审查。

1980年12月,参展作品全部送达北京中国美术馆。《我的父亲》一亮相就吸引并打动了所有评委的目光,评委吴冠中认为,作品表现的人物完全是我们上代父亲形象的概括,用我的太小了,应该把我的拿掉,就留父亲,就代表父亲那代。

这幅被改名为《父亲》的油画,最终夺得了金奖,但这个奖却不是评委评出来的,而是由观众投票决定的。《父亲》获得了800多票,比第二名作品高出了700多票,罗中立在医院(陪护即将临产的妻子)通过广播听到了获奖的消息,

现在,回过头来看《父亲》这幅画,罗中立认为“从技术层面来讲,新生代的画家们谁都画得出《父亲》,但是《父亲》内在的情感,它的社会意义,时代背景,没有再复制它的条件了,这件作品确实是个阶段的高峰但只代表那个时代。

特别的院长

8年前的1 999年,正打算去成都的罗中立,却无意问成了四川美院的掌门人。

挑起这个担子时川美正处在低迷阶段。我没有任何行政经验,连组长都没当过。全校教职工无记名投票的时候,大家都选了我……罗中立回忆说。

罗中立对做行政工作不仅缺乏经验,也缺乏兴趣。

早在1986年,他刚从比利时留学归来时,恰逢学校调整领导班子,老院长跟他谈话说,希望他成为学校第三梯队领导班子的预备队成员。罗中立表示自己刚从国外回来,有很多想法,想搞创作

不想因行政事务牺牲太多时间。甚至他还劝老院长说,你也不要当了你正是出作品的时候历史记得住作品,而不会记住哪任院长。

罗中立考虑了很久。那时候我每年都有个展,全是提前两年预定好的全球巡回展览计划,我害怕上来以后,这些计划就流产了。

可是,学校有大帮人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有人挺胸出来愿意帮他分担行政工作,教委也找他谈话。就这样,罗中立成为全国惟一一个非党员院长。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上任最初的半年,罗中立却一直有想退出的念头。搞行政与搞创作之间确实有太多的矛盾和冲突。当他看着画室那些本来为展览准备的画稿无法完成,就好像一个钟,一夜之间突然停摆感觉你的生命中得以最大价值体现的艺术,具体就是这一个个作品组成的展览――没有了,那份痛彻只有热爱艺术的人才懂。

就是在这种矛盾交替和犹豫当中,罗中立慢慢走了过来。

在四川美院罗中立做过学生,当过老师,最清楚老师和学生希望有怎样一个学校他觉得这是他当校长的应当去做的事情。但后来他发现,一个人想去吃教育体制这一只螃蟹,力量太微弱了,只有在妥协中寻找机会。

当了8年校长罗中立做了几件让自己最满意的事情。

刚上任他就用笔奖金买了个巴黎工作室,作为川美师生面向国际的交流据点。接着,他又花了1000多万元买下一个旧的坦克仓库,将其改成学生和老师的工作室这在全国其他院校是没有先例的。

罗中立还想在坦克库搞一个落榜生培训班。我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想法就是把一些非常优秀的学生留下来。他们有些人,可能因为外语不及格,或者文化课不及格,留不下来,这对教师来讲,是最痛心的。而他们走向社会以后,很快会被现实生活消解了。将他们留在坦克仓库,把在学校时的创作状态再保持两三年,也许就培养了对艺术目标的自立和自信。

罗中立认为评价美术院校的好坏最终看的是在美术史上有多少有影响的作品。所以,他早早就提出取消英语研究生六级考试。

四川美院新校区的设计也是独树一帜。

罗中立设想将新校区的教学建成一个巨大的整合性空间。办公室集合在这个大空司的中部。每个年级一个区块让低年级的学生在这个巨大的开放性空间里能看到高年级学生的作品和成就。艺术院校和理科院校不一样,要靠悟性学生们在这样的氛围下可融合他人优越的东西,整体上是个促进提高。这也会大大节约老师成本和管理成本。

新校区的公共空间,理念是关注本土关照自然环境保持原生态和保留原住民,让新校区原有的庄稼梯田做绿化,让农民依然在其间正常生活,牛照放,鱼照喂。

再有不到两年时间,罗中立就要到退休年龄,而他直为当一个纯粹的艺术家的新生活准备着。任何时候,他都带着个本子,一有机会就画画,包括在不必要的会上。当院长期间虽然少画了很多正式作品,但画了很多草图,无论这些草图以后能不畿成为作品 关键你要保持这个状态。